老校长神情落寞,他大赞新加坡的巴士服务。不时带报纸带书搭双层巴士享受冷气打瞌睡,从车头到车尾游车河。我告诉他您道不寡呀,我中学华文老师周文全先生,年纪大了,不再出国游山玩水,尽享受非繁忙时间搭巴士观赏新加坡的乐趣。
最近又巧遇骑着铁马的老校长。经一名巴士之友介绍,他一星期两晚到裕廊一家庙宇协助, 80多了,看来又找到了一个生活支点。
这是老人家之间的互勉。
近日在武吉巴督咖啡店,来了位长者,他是避雨而来。我为他叫了杯咖啡。他每天骑脚踏车健身,到地铁站拿免费报纸。
谷川俊太郎60岁时自我期许:“一天不尽然都是晚霞 / 光是站在那里不动是活不下去的 / 尽管它是那么的美丽。”仍在持续创作中的谷川,今年88。
事过多年,怎么还怀着这个心结?
“本来常打卫生麻将。”他说:“但伙伴一个一个的减,不打了!”
记忆迷途,年纪长了,常挪为谈资。这确是个令人感慨和无奈的课题。梁先生在答问中,叙述从朋友身上观察到的状况,自觉意识很强。
令人佩服的是,梁先生通篇五千字答文,字字用手机按出来。这把年纪,这么多字,他的思维和专注力真好。有回饭局,梁先生说每天例必传打短信,与人沟通,有助预防和延缓可能的失智。
长者原是位校长。他一知我是老华校,就忆当年,许多华文同事都恨他。他负责安排华文教学的老师去上英文课。我说,这事,谁能恨谁呀?
我们初老一群,家中有长辈的,有人正面对至亲身子还算硬朗,但出现“行为变异”的处境。社会老龄化,大家也就挂挂嘴调侃罢了。梁先生却尽人事,付诸行动,比如提到保健品经验,他认为不论有效没效,“尝试”就是一种正向心态。
“庙宇做很多善事,我的英文可以帮到他们。”老校长兴致颇高:“我是吃‘甘当’的,甘当还是有用的吧。”(甘当为福建话马铃薯,指英文教育者)。
春节集会,随儿子旅居澳洲回来过年的朋友,带来女儿为他剪存的一篇早报副刊文章,是方桂香访问梁明广先生。看看今年89岁的退休报人作家,生活得多起劲。这篇文章原为多位晚辈合力促成的三册《梁明广文集》附录,老人家对网络文学与失智症课题甚关注。
他说:“手机有存档,打了不能说没有打呀。”但友人笑应:“您或许会狐疑,我根本没打手机,怎么会有这个存档呀!”
社工到社区指导公众使用智能手机,善莫大焉。人生任何阶段,都有起点。梁先生好榜样,作家谢克读了访问稿,致电梁先生,赞他让人感觉他只有50多岁。谢先生也88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