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看到潮玩市场在本地迅速发展，玩家越来越多，黄佳杰自发在社交平台成立社群，定期分享潮玩资讯，互换玩具，答疑交流。目前已有近3000名粉丝，多以白领阶层为主。
潮玩风行20年
记者初次见识Mighty Jaxx，是在去年底的“Culture Cartel街头文化大会”上。很多人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美国品牌，无论从视觉效果到创意点子都很有冲击力，与内敛的新加坡文化很不同。得知是本土品牌后，惊讶之余，多了几分好奇。
潮玩——潮流玩具，指专供成年人玩赏的公仔，它随街头文化兴起，成为潮人们标榜时尚的玩物。
潮玩如何发展起来？热门IP如何产生？成年人为何对这种特殊形态的玩具情有独钟？《联合早报》记者通过走访收藏者、玩具商和制造方，一窥潮玩的世界。
签约热门设计师之外，欧杰盛平时都忙着四处网罗有潜力的设计。无论来自插画师、涂鸦艺术家或任何群体，平面或虚拟空间的任何形式，只要IP形象有变“潮”的潜力，都会交由内部设计师团队转化为3D玩具模式，并投入生产。与伦敦艺术家Sebastian Burdon合作的便便气球狗Popek，Banksy的涂鸦画作——拿着手榴弹的白雪公主和抠鼻屎的“自由女孩”，都成为工作室运营的热门IP。
生活中的某个瞬间，也许总有些“出处不明”的公仔闪现在你眼前——一只站立的积木熊，频繁变换“着装”，但熊的轮廓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或是一些不知被谁狠心解剖过的公仔，一侧的“五脏六腑”曝光在外，令人瞠目。这些专供成年人玩赏的公仔，又被称作潮流玩具（简称“潮玩”），正在随着街头文化的兴起，成为潮人们标榜时尚的玩物。
环顾四周，家里电视墙的长桌上立着两只草间弥生的小南瓜，沙发靠垫、地毯、挂画都是村上隆的彩色向日葵，餐桌上放着Undercover的汉堡灯，墙上挂着Bape的迷彩绿时钟。潮人一枚，没错！
1990年代末，当日本与美国的玩具业相继滑坡，香港正酝酿着一场新的玩具风潮。那时还在广告公司上班的设计师Michael Lau，1999年在香港艺术中心举办个展。他将自己画作中身着街头服饰的人物形象，做成六英寸的搪胶玩具Gardener系列，引起很大反响。同年，香港设计师Eric So一口气发布24个时装版李小龙人偶，仿佛一夜间全球开启搪胶人偶的狂欢盛宴，东西方相继开始了对于潮玩概念的探索。
对此陈东鸿给出这样的注脚：“早期艺术和玩具根本扯不上关系，直到现阶段潮玩出现，才形成新的结合方式。当你在玩具的基础上注入设计后，整个形态发生转变，好像开启一个创意空间，可以由每个人去想象。”
在黄太太看来，先生收藏潮玩是他个性的表达。“我们刚认识时，他就已经开始收藏，坚持这么多年，有被他收藏的热诚和很潮的一面吸引呢！”
人们爱潮玩，在“潮”的特性之外，玩具的形态加载着街头文化与艺术，形成新型展示空间。本地玩具零售平台Action City总监陈东鸿认为，潮玩的成功在于它的纯粹。“以Bearbrick为例，它与其他卡通人物不同，没有故事背景和人格设定，就像是一张白纸，为品牌或艺术创作提供了很好的发挥空间。”
不同于儿童玩具的功能性，潮玩更强调艺术性，多以公仔为载体，加入设计师理念，融合潮流文化。价格轻奢，具有收藏价值。从Bearbrick与Chanel、Fendi、Bape等的联名风潮，到Kaws公仔引发的狂热。从设计师Jason Freeny脑洞大开的解剖风，到泡泡玛特（Pop Mart）十年创造千亿市场的神话。潮玩市场发展20年，在世界各地吸引了大批拥趸者。
在陈东鸿看来，潮玩的珍贵之处在于它的纯粹。即使未来有可能加入功能性，但最好是发展副线。潮玩作为玩具、展示品的主要形态要被保留，以继续承载更多的文化元素。
由潮玩承载的故事持续上演。供应链前端，人们好奇玩具制造者们如何打造一款热门IP，从一众人物中脱颖而出？为此记者走访位于大成一带的玩具工作室Mighty Jaxx。
主人细心地依据类别把积木熊排开，从最早的My First Baby，到最近与日本设计师空山基（Hajime Sorayama）合作的金属系列。从风靡一时的Kaws解剖，到与女摄影师蜷川实花（Mika Ninagawa）合作的花卉系列。黄佳杰透露，收藏超过250只公仔，家里放不下的，都在外租的“熊窝”储藏室里。
32岁的黄佳杰15年前开始收藏日本玩具公司Medicom Toy制作的积木熊（Be@rbrick）。走进他家，顿时心情大好！玻璃柜里24厘米的公仔排排站，地板上还立着几只60厘米的熊，像是训练有素的仪仗队，热情迎接你的到来。
在欧杰盛看来，潮玩是年轻人世界观、价值观、政治观的表达。将爱丽丝的“wonderland”变成“wasteland”，反映对电子垃圾污染问题的关注。锒铛入狱的特朗普，讽刺混乱的政局。汉堡佛陀（Hambuddha）将东、西元素幽默结合，表现多元文化冲击下的潮流艺术。年轻一代的创作者，正在用潮玩的模式，将所要传递的信息“固化”在有型有体的玩具上。
潮玩在发展期的第一个20年，完成从无到有，从小众到潮流的“热身运动”。下一个20年，站在急速发展的风口，着实令人期待将出现哪些新玩法。对此达人们纷纷给出了自己的憧憬：黄佳杰希望，潮玩在未来会往更加多元化的方向发展，推出更多周边产品。“现在虽然已经有包包、服装等，但还不够，未来可以考虑延伸更广的领域，例如家具。”
潮人属性的标签
打造热门IP
就在潮玩IP引发关注的同时，盗版问题也随之而来。欧盛杰介绍，Mighty Jaxx是全球首家潮玩公司运用区块链技术监测和市场保值，并申请专利。通过将芯片植入玩具内，生产方可扫描追踪玩具的所有者。即便出现易主的情况，历来拥有使用权的个人信息都会记录在内。潮玩加载区块链，不但有效阻止盗版产生，也帮助生产方即使捕捉市场动态，了解玩具价格的走势。
潮玩不同于儿童玩具，它强调艺术性，多以公仔为载体，加入设计师理念，融合潮流文化。
潮玩作为一个诞生不过20载的新兴产业，是如何蓬勃发展起来的？
“潮流玩具”又被称作“设计师玩具”（Designer Toy）或“艺术玩具”（Art Toy），从它风靡至今，人们对于“潮玩是艺术还是玩具”的争论仍在继续。香港潮玩观察家陆明敏在《艺术玩具发展的冲击》书中写到：艺术玩具不是从一般人认知的固有玩具特质中出发，而是从“玩具可以不是什么”作为起点。艺术玩具中的艺术性，也让它肆意在主流艺术领域外开出一块新土地，带来一种“艺术也可以这样”的可能性。
黄佳杰说：“当时是韩流高峰，BigBang队长G-Dragon权志龙有收藏爱好，MV中多次出现Bearbrick的画面，当时真的很火。”带起这股收藏热潮的艺人名单持续增加，包括罗志祥、林俊杰、周杰伦、黄子韬、吴亦凡等。有明星加持，潮玩与潮人的身份更加紧密地连在一起。
作为本地潮玩公司创始人，31岁的欧杰盛（Jackson Aw）是幸运的。2012年决定试水潮玩市场，以2万元作为起始基金，在短短几年间已发展为全球前十的潮玩公司，团队人数扩大到45人，年营业额高达数百万美元。
最疯狂的时候，黄佳杰一个月花了6000元买玩具。一只400%普通款的Bearbrick售价大约在300元左右，限量款可卖到2000元多。对此他说，清楚自己已经过了盲目收藏期，目前在进行特定系列的收藏，会理性评估单品的收藏价值。
欧美风潮玩喜欢玩幽默、暗黑风格，以Coarse、Jason Freeny为代表，个性十足。东方的潮玩形象，以Bearbrick为代表，擅长潮酷可爱风。中国近几年异军突起的泡泡玛特（Pop Mart）签约香港设计师王信明（Kenny Wong），打造一款湖水绿大眼睛，金黄微卷短发的小女孩Molly。时而化身太空人、小天使、空姐、画家，Molly的诞生圈粉不少女性玩家。
黄佳杰通过收藏潮玩，表达对某些艺术家和品牌的喜爱，从装置艺术的角度考量，黄佳杰说：“80、90后的收藏者都到经济独立的年纪，有自己的屋子，会考虑摆些艺术品打造自己的风格。相比于花高价买一幅画，几百块的潮玩价格相对便宜，样子也可爱，何乐而不为？”
欧杰盛介绍，目前潮玩制作公司多是以签约艺术家的形式运作，他们成功的秘诀之一是签到潮玩届最热门的IP，人称“玩具解剖师”的美国雕塑艺术家Jason Freeny。Freeny的作品擅长对知名形象解剖，海绵宝宝、凯蒂猫、乐高玩偶等都逃不过他的美工刀，与Kaws的合作款更是人气爆棚。获得设计师授权后，Mighty Jaxx成为官方生产销售平台，全球范围内的订单如泉涌入。
艺术加载器
潮玩未来可期
欧杰盛认为，未来的潮玩可能会走向虚拟空间，推出游戏、电影等，潮玩人物也会被赋予自己的个性和故事。“如果真是这样，那将会是一个很有趣的过渡。想想看潮玩的出现是将虚拟变为现实，做成可以触摸观赏的玩具。之后又可能从现实的玩偶造出一个全新的虚拟世界。”
在陈东鸿的搭档庄景光看来，玩具是一种记忆的载体。“当收藏者买下潮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启与这款玩具的独特记忆。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款式？是在怎样的境遇下，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买？这背后都有独特的故事。有一天再拿出来把玩，会瞬间带回到当时当下。”
20年的探索之路，潮玩在大环境市场波动下几经起伏。黄佳杰观察，在经历2008年金融海啸的沉寂后，潮玩2013年才开始爆炸式增长，这背后还要归功于“明星效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