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地要数拥有最多吉蒂猫收藏的,莫过于年过六旬的沈太太。家住加东一带的半独立式洋房,十多年前旧家翻新时,她花费近120万元打造了一间“吉蒂猫收藏屋”。一层是主题厨房,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从各地淘来的家庭用品、瓷器餐具。橱窗把手全是可爱的吉蒂猫头像,一问才知是从锅盖上收集下来的,外面买不到。为了保持所有把手统一,她一次过买了20多个一模一样的锅,将把手卸下来装在橱柜门上。

1974年11月1日诞生的Hello Kitty,在本月迎来50岁生日。走过半世纪,这只由三丽鸥(Sanrio)公司设计的卡通形象诞生于清水侑子笔下,辗转三位设计师之手,于1980年交给山口裕子掌舵至今,进一步发展成风靡全球、家喻户晓的角色。凭借简单的面部轮廓,三点画眼鼻,没有嘴巴,戴着蝴蝶结,却足以构成让人过目不忘的可爱造型。

化学博士课程毕业时,哥哥送给王敏儿酷似她本人的吉蒂猫玩偶(左)。(受访者提供)
卧室中摆放着各种吉蒂猫玩偶,梳妆台上有限量款化妆品。(龙国雄摄影)

不久前连锁咖啡品牌星巴克推出与吉蒂猫联名款茶具,当时她不在本地,公司同事很义气地说“不用担心,我们帮你买”。有些在住家附近抢购,有些在公司附近排队,没有抢到的单品后来通过网购凑齐了寄给她。

在被问起吉蒂猫为何可以历经50年热度不减,刘素君认为这与三丽鸥不断推出周边商品有关,种类齐全,能找到各种生活场景中的单品,就会一直吸引藏家收集。再加上每年与不同品牌的合作,推陈出新的速度很快。

童年玩伴鼓励她一路读到博士

凯凯礼品店老板娘黄艳莉,店里陈设着吉蒂猫主题的各类周边。(龙国雄摄影)

沈太太家的许多藏品,是同凯凯礼品店(Kai Kai Gifts)的老板娘黄艳莉(56岁)一起到日本淘来的。对于不少本地藏家来说,开在克拉码头中央商城的“凯凯礼品店”是经常光顾的地方。二十多年前黄艳莉先是在牛车水开饰品店,1999年跟随先生去日本公干,在酒店附近有三丽欧专卖店,她看到吉蒂猫的小物件觉得很可爱,就带回来试着放在店里卖。没想到销路很好,顾客喜欢。那时刚好赶上麦当劳推出吉蒂猫毛绒公仔,许多人漏夜排队,在全城掀起了一阵“吉蒂猫热潮”。

因吉蒂猫结识志同道合者

读博士期间压力很大,王敏儿的书桌上摆放着各种与吉蒂猫文具、摆件,还有一只在读书的公仔娃娃。“看到它总会给我力量,看向积极乐观的一面,鼓励自己一定要熬过去,顺利毕业就可以和家人去Hello Kitty主题旅行。”后来化学博士毕业时,哥哥专程去找到一只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实验眼镜的吉蒂猫送给她,“和我读博士时的状态一模一样,就像量身定制的!至今都是印象深刻的收藏。”

年轻藏家喜欢购买可爱的吉蒂猫玩偶。(龙国雄摄影)
刘素君(左)和先生驱车远至位于日本淡路岛Hello Kitty Show Box。(受访者提供)

吉蒂猫周边满足不同客群

对于资深藏家来说,收藏不仅限于物品,还包括到各地的吉蒂猫景点打卡。从10月底开始,刘素君(36岁,医学撰稿人)和先生一起踏上16天自己策划的行程,在日本境内打卡主题乐园、咖啡馆、表演、展览,为吉蒂猫庆生50周年。东京Hello Kitty乐园(Sanrio Puroland)和九州三丽欧和谐乐园(Sanrio Harmonyland)是主要打卡地,最远去到淡路岛Hello Kitty Smile艺术中心。

王敏儿(36岁,业务拓展)还记得第一次收到吉蒂猫是在1994年,六岁时钢琴班的一位日本同学送给她一个小的斜挎包和一个午餐盒,还笑说吉蒂猫是日本的友谊大使。第一眼看到吉蒂猫觉得很可爱,又是女孩子都爱的粉色,就从那时开始收集周边小物。家人也很支持她的爱好,常会买吉蒂猫作为礼物鼓励她用功读书。12岁那年网络还不发达,不知父母从哪里听说日本有个Hello Kitty乐园,专程带她去玩,至今想起来都很感动。

2016年吉蒂猫设计师山口裕子来新举办粉丝见面会,瞿䢿錤(左)幸运获得签名合照机会。(受访者提供)

对于王敏儿来说,吉蒂猫是家人爱的表达,也是成长过程中的陪伴。“从小它就是我的好伙伴,在很多时刻给予我动力。因为它没有嘴巴,我会很容易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它身上,开心或难过,一切都是从心发出。”之前去英国念书,吉蒂猫物品成了来自家的陪伴,她带上一只公仔和一套床单过去,想在宿舍融入一份家的记忆。

策划日本16天吉蒂猫之旅

因为喜欢粉色和白色主题,沈太太才开始收藏吉蒂猫,每年多次往返日本进货,后来越收越多,家里也成了大型展示空间。平日里热情好客的她,喜欢邀请来自台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各地的藏家来开派对,疫情前常举办和服、睡衣等不同主题派对。聚餐时每人一套吉蒂猫餐具一字排开,场面十分壮观。

只有眼鼻,没有嘴巴的吉蒂猫,半世纪以来带着一份无言的温柔征服了许多人。它不仅陪伴了许多人成长,人们在求学、就业、结婚等人生的各阶段更是少不了它的身影。在本地,收藏吉蒂猫产品的热潮始于90年代末。这股风潮为何不受时局影响?藏家从中收获了什么?品牌的商业模式又如何逮住各世代的心?

沈太太家的KTV房间,吉蒂猫主题适合与朋友一起嗨唱高歌。(龙国雄摄影)
王敏儿12岁时跟父母到日本的Hello Kitty乐园游玩,至今仍保留旧照。(受访者提供)

2023年王敏儿结婚,她专程和先生去到东京Hello Kitty乐园拍摄结婚照。为此提前一年开始安排准备,在线上挑选礼服,通过翻译和乐园沟通各种拍摄细节,最终在吉蒂猫和男朋友丹尼尔的见证下,记录下人生最美的时刻。

刘素君打卡九州三丽欧和谐乐园。(受访者提供)

因为经常要海外代购,一来二去瞿䢿錤认识了不同国家的吉蒂猫粉,逢年过节大家会互相送礼物问候。或者当地推出限量款时多买几个,寄去给海外朋友留作纪念。通过收藏,瞿䢿錤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藏家朋友。吉蒂猫作为情感纽带,在互相送礼问候中拉进了收藏者之间的距离,传递着一份温暖的关爱。

顶层空间打造吉蒂猫主题客厅。(龙国雄摄影)

作为室内设计师,收藏者瞿䢿錤的家会根据节日主题改变吉蒂猫摆设。每天早晨她会选择一款心仪的吉蒂猫杯子喝杯咖啡,开启一天工作。她喜欢自己所处的空间中充满吉蒂猫的身影,办公桌的摆设,身上的挂饰,总能让人一眼认出她吉蒂猫藏家的身份,也因此是很好的聊天话题。在某种程度上,收藏吉蒂猫也成为她与人建立关系的桥梁。

刘素君说吉蒂猫主题游是很好的解压方式,“平时做工压力大,吉蒂猫一直是我开心动力的源泉,带给我快乐,这次可以沉浸在各种吉蒂猫的场景中,又让我找回了童年单纯,无忧无虑的日子。”记得小学时,高岛屋有一家吉蒂猫专卖店,她每次和妈妈去逛街都会跑去看。当时毛绒玩偶卖得很贵,妈妈只能买小物件给她,第一个收藏是小纸巾盒,至今还收着。上中学时她会省下零用钱,每个月去买便宜的单品。直到做工后自己赚了钱,才开始广泛收藏。

在本地,吉蒂猫的收藏风潮是从1999年,与麦当劳合作推出玩偶系列后逐渐升温。当年排队抢购玩偶的场景,至今仍是许多人珍贵的童年记忆。对于粉丝藏家来说,吉蒂猫陪伴着她们走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是学生时代努力奋斗的记忆,亦是成年后找回单纯美好的避风港。收藏者与藏品的关系是人与物之间建立连接感的表达,同样也承载着人与人情感交汇的温馨时刻。

可别小看这一简单的收藏行为,自从吉蒂猫诞生后,日本经济似乎出现了“吉蒂猫指数”。近期发布的《经济学人》杂志,对于吉蒂猫50周年做出评论,将它视为日本卡哇伊风潮的文化符号。吉蒂猫的出现,恰逢20世纪1970年代社会与经济格局的转型期,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职场,有了经济能力后就喜欢花钱为自己购买可爱物品。即便到了1990年代的经济低迷期,吉蒂猫依旧大受欢迎,销量不减反增。研究表明,观看可爱事物可以减轻压力并改善情绪。人在低落时,对甜美事物的渴望更为强烈,而吉蒂猫带着一份无言的温柔,将人包裹在一片柔软的世界中,时至今日收藏者依旧能够感染到这份连接感与寄望。

根据黄艳莉的观察,吉蒂猫周边商品主要有两类,包包、毛绒玩具装饰类,适合年轻女孩;实用生活用品,如餐具杯具、菜刀砧板,适合家庭主妇。随着周期变化,对于这两类收藏的需求此消彼长,这也同收藏者的年龄和所处的人生阶段有关。有些是从少女时期就开始收集可爱玩偶,成家后开始关注家庭用品。新老交替如此循环,收藏者连续不断。

三层洋房“吉蒂猫收藏屋”

这些年因为收藏吉蒂猫,瞿䢿錤(左)结识了不同地区的吉蒂猫粉。 (受访者提供)

地下一层的KTV房,墙上挂着两把限量版吉蒂猫贝斯。粉色的吧台上放着一排笔筒,里头收集着从日本各地淘来的吉蒂猫圆珠笔,每到一地会用收藏的方式打卡。二楼起居室外的玻璃橱柜,展示着吉蒂猫的水晶制品。拾阶而上来到三楼,整层不住人,是专门为吉蒂猫打造的家。床上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十几副吉蒂猫主题的麻将列队排开,酒柜里放着印有吉蒂猫主题的酒,梳妆台上与各大品牌联名的吉蒂猫系列化妆品。

Hello Kitty周边种类繁多,藏家将镶钻水晶饰品放在玻璃橱中摆设。(龙国雄摄影)
王敏儿与先生到东京Hello Kitty乐园拍摄婚纱照。(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