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时间已步步迫近,只剩下40分钟。此40分钟之珍贵,除死囚外,无人能体会得到。职是之故,我以一息尚存,语讲于森田先生,请其转达各位。
第5师团的战斗也已缓慢。但是,第18师团方面的战斗反而剧烈。辻政信到那里视察时告诉18师团司令牟田口将军说,他不是到此来激励士气。前方士兵于是以为辻政信是来“沙约那拉”诀别。
出自名门的山下遗妻是在山下行刑三个月后才由日本政府通知。政府带回的遗物有刑场周围捡取的小石三块、烟盒一个、手表一只和生前佩用的徽章。
山下:已经接近夜袭时间,英军投降吗?请答复“行还是不行” (“Yes-ka,No-ka”
据后勤参谋国武说,他此时奉命检查军火存货,发现存有两箱。他向直属上司辻政信报告。辻政信无奈回答:“如此一来,终于要用刺刀了!”
由我(杉田)带领三人进入会谈室。几分钟后,山下抵步,跟在后面的是山下的幕僚。
山下:(面向池谷大佐)什么时候夜袭?
“Yes-ka, No-ka”
杉田说,日本和英国的文化有别。会谈中关于英军是否“Yes”or“No”方面,日本要英方马上有答案,而英方却需要先谈妥细节。会谈时,杉田就在山下身边,很清楚长官为何内心焦躁、沮丧。
杉田参谋对我说,进攻新马以来遇上最困苦的战斗是2月14日,英军投降的一天前。英守军突然顽强起来,对日军的进攻猛烈还击。
杉田会晤三名军使前,参谋同袍们担心会有诈。山下也起怀疑。总之要杉田三人处理谈判的事。杉田说,山下曾驻德国大使馆武官处,对西欧其他国家情形陌生。但清楚英国人的外交手腕,怀疑英方诚意。曾经在伦敦日本大使馆担任过武官的杉田很了解英国人的绅士风格。
1942年7月13日,山下调往满洲牡丹江出任第一方面军司令。他立下了“世纪之战”,攻下新加坡大功。原以为会召他回国受日皇裕仁觐见及军方褒奖。当时的首相东条英机与他有心病在先,之后又不愿山下回国过于锋芒功高震主。山下赴任之前,三次上书大本营要求允许他赴任牡丹江前,回国与妻儿会晤,与同袍聚叙,均未获准。
白:(过一会儿)希望我们停战。
士兵遇到火海战术不幸事件后向师团长西村琢磨中将报告。师团长立即赶到皇宫向山下司令报告。山下此刻正在外巡视军情。皇宫内仅有杉田情报参谋、后勤作战参谋国武辉人及另一名参谋解良七郎三人。
这一天上午10点半,第18师团向西部发动猛烈的大炮攻击。同样10点半,山下前往第5师团司令部视察。他从高地向市区方向望去,觉得要一步一步向前扫荡很艰难,会造成双方惨重伤亡,给百万人民造成恐慌。于是否决先前有参谋建议改用刺刀攻入市区的想法。此时,山下突然改变战法。下令空军集中火力轰炸英军阵地,炮轰总督府,破坏民生用自来水源。估计全岛水供只能维持到15日夜晚。山下战术改变,立竿见影。据日方后来传说,英军实已计划在2月13日,黑色星期五这天宣布投降。
历史的悲剧人物
(作者是本地退休新闻工作者)
山下获知作战没有参谋随同指导,非常愤怒,骂了一声“BAKA”(马鹿),“笨蛋”意思!
白思华等英方代表迟到30分钟,山下仍不放心,还是怀疑英军可能有诈,以时间换取空间。英军一度建议明日续谈。
负责送终的美军是希斯曼上尉。他送了一袭咖啡色的衬衫和长裤给山下换囚衣之后,说:“山下大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些,你就刑时不是穿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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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亚之虎”受刑记
2月15日下午2点钟,战局突然戏剧性变化。上午,山下司令还到武吉知马一带第5师团的第一线激励士兵士气。下午2点,第5师团第一线士兵还在那里交火,忽然发现武吉知马路有三名英军军使手持白旗迎面走来,说要到第5师团司令部。第5师团官兵既兴奋,又不知如何是好,遂向第25军山下司令部报告,由情报参谋杉田赶往第5师团会见三名军使。随同杉田的也是三人参谋,有大本营随军代表、冈村少佐参谋及井芹参谋。见面时,英军军使递交总督的信件,表明休战意向。
杉田说,“我军开战以来到登陆新加坡,两个月时间,伤亡的士兵外,士兵行军1000英里,没有休息,心力疲惫不堪,后勤又面对弹尽粮缺。
“这一天在第25军司令部内,我与另一名作战主任参谋池谷大佐见面。他告诉我,X地在后勤补充到来前,战斗暂时停止。英军反常,今天大量消耗炮弹,向日军阵地发炮。军中有些参谋表示,弹丸用尽,现在只好步枪配上刺刀徒手战斗。”
战后半个世纪的1991年,杉田一次参谋(此时他已经出任日本“世界战略论坛”理事长)在他的事务所内,告诉我他的感想:“如果英军延迟一天谈判投降,新加坡的历史可能要改写。”
白:行!
仍旧怀疑英军投降诚意的山下,于是决定要英军司令白思华及幕僚于下午6点钟来到福特汽车厂会谈,试探英方的诚意。
15日夜在福特汽车厂的会谈,简单谈“投降与否”的过程就换了三次翻译。先由日方从随军记者那里借用充当临时翻译。这位记者是日本同盟社(共同社的前身)菱割。他的英文造诣不错,只是不明了军中词汇。无法“深入”山下此时的心情。将他换了,改由英方的伟特少校翻译。伟特更不理想,每一句话都得靠字典帮助。最后由马奈木副参谋长指定换人,改由杉田翻译。杉田也是1月11日向英军空投的招降书的英文起草人。
在杉田参谋这一边。同一天他提到东京大本营原希望能在2月11日日本纪元节(国庆日)那天攻陷新加坡作为奉献国家的贺礼。今到了2月14日,战局前途还不见曙光。山下司令部的同袍们内心虽焦急,未露出来。
一次,正在长堤边缘与英军激战的近卫士兵被英方“火海”烧死多人。突来的火焰,士兵纷纷呼喊狂叫,一度混乱。
白思华签下投降文件。据杉田说,山下在他的日记中写:“我军低估了英军,英军却高估我们”。日记接着:“我有3万军队,面对10万英军。我清楚,如果我得继续打下去,我们会面对困难。是故,我要英军立即无条件投降。时间再拖下去,怕会被看出破绽。因此,我只要简单‘yes or no’。”
“有关履行义务,我曾多次向部下谆谆告诫。
有“马来亚之虎”绰号的山下奉文最后受绞。他的辩护律师团六人尽最大努力为他脱罪,想尽办法直接向杜鲁门总统请求特赦,但白宫早在2月8日决定“拒绝”。正好是绞刑前两周。
杉田继续说,白思华将军、参谋长纽巴金中将及伟特少校参谋三人同坐一部车。6点半来到会谈地点,晚了半个小时。
据杉田说,英军签字投降后,山下在他的日记写了:“我军低估了英军,而英军却高估我们!”
日军一天前决定15日发动夜攻。今晚的谈判,进展不顺。山下急了,逼使英方“Yes”或“No”简单一句话回答就行。事后杉田说,白思华当时脸色苍白,手在颤抖。以下是签降谈判的关键对话:
杉田说:“我相信英军会投降。我懂得他们的性格。而山下又是我的上司,我不敢当面给他意见。”
后来听杉田参谋说近卫师团这一连队企图过海峡的战役中,没有参谋随行指导。后来知悉,在这个时候近卫师团中正在进行新旧参谋交接仪式。
2月15日,第5师团部队一早八点半即向武吉知马路赛马场发动猛烈炮轰。三天来这里的战事陷入胶着,明显这里是进入新加坡的大门,是英军顽强死守阵地。三天战绩,到下午,日军仅能推进300步。
日军占领新山是1月31日。第二天(2月1日)即着手策划进攻新加坡。三个师团的第18、5及近卫师团皆想是进攻的第一线部队。
以为来“沙哟哪啦”
新柔长堤已被英军破坏。2月X日,司令部原计划由第18师团或第5师团为渡海峡第一线作战。近卫师团向司令部要求让其负责第一线。近卫师团在三个师团中实力并不很理想。但因这个师团在日本与皇族有渊源,面子也得让出来。
日军开始败战,大本营调他出任第14军司令,驻守菲律宾。
池谷:预定夜8点钟。
到了凌晨2点10分,太田被带走就刑。山下知道自己的时间也迫近了,于是请求一见日本佛教“教诲师”森田,口授遗嘱。
“更重要的是子女教育。我称它是‘乳房教育’(母教)……(略)。我深切盼望此平凡的数语,能为诸君铭记。我曾夺去诸位子女的性命,故应视为我最后的遗言。”
杉田参谋记得,当进攻新加坡的日子决定后,山下召集各路作战参谋,提醒他们英军是狡猾的,当心会大量用石油倒在海峡中央点火成火海阻止日军的攻势。
14日那天总督府内已开始烧毁文件及为数500万元钞票。
解良参谋马上向在丁加机场以北设立的山下司令部报告“火海”事件。山下闻后大惊。后来的报告说,“损失轻微,略有误报,继续作战”。其实经过“火海”一役,军方停战片刻。
山下:英军不打算投降吗?
白:不希望夜袭。
日军投降后翌年,麦克阿瑟将军设立军事法庭。山下受审,美英为了报复英军白思华将军于1942年2月15日签降的耻辱,特邀白思华飞来马尼拉军庭旁观。犯人栏上的山下奉文曾经抗议说白思华与马尼拉军事法庭审判无关,提出抗议失败。山下的美国律师出庭辩护。当年不可一世的麦帅在庭上警告这位年轻律师如果敢为山下出庭,回国后他的职业前程必毁。
形势突变,为了安全,日方选择控制区内的福特汽车厂为会谈地点。当时会议桌还未摆好,灰尘满桌。会议室的灯光暗淡,周围有1000名日本宪兵看守。
新加坡攻防战由此结束。新加坡被日军占领三年半,改名“昭南岛”。
山下行刑前,要求站立朝东,深深一鞠躬,向着东边日本皇宫(宫城)遥拜敬礼。
山下说:“我疏于注意,天性愚昧,领导无方,祸延全体将士,实是百词莫辩。诸位曾一度爱护的山下奉文,今已立于死刑台上,等候正法……
“今后日本应振兴科学教育。
火海阻日军攻势
多年后希斯曼上尉去了东京,对人忆述山下就刑的情形说:“抵达刑场时,时间还早。我问他要不要喝点啤酒。山下回答‘很好’。同来受刑的太田大佐也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