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和文物只有一线之差。很多东西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每一件都经过我的手,对我来说是有感情的,我的责任就是把它们清理干净保管好。”

后来加冷“火城”重建发展,广福学校学生锐减,不得已在1983年停办。1989年,大悲佛教中心买下原广福学校地段,广福古庙则在1979年土地征用后拆除。

《学籍总册》遭虫蚁严重破坏,每一页都千疮百孔。(受访者提供)

广惠肇碧山亭文物馆副主任庾潍诚博士今年中在碧山亭地库,发现多件来自广福古庙的珍贵文物,当中就包括这个“消失”的百年匾额,总算解答了这个疑问。他说:“但匾额为何没有挂上去,则无从考究。这个木制匾额保留得相当完整,刚找到它时,上面全是蚂蚁窝、蜜蜂窝和虫卵,得用软毛刷小心清刷,避免损及匾额表面。”

拯救文物的道路寂寞而崎岖,47岁的庾潍诚意识到“中年危机”,希望能有接班人继续这个未完的使命。

庾潍诚出生马来西亚,在吉林大学考取历史系学士和硕士,主攻古籍研究,后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取得易经博士学位,现为新加坡永久居民。2021年他获花县会馆推荐加入碧山亭理事会任文物馆副主任,从那时起开始义务整理碧山亭文物。

广福学校史料遭虫蚁侵蚀

古庙匾额保留完整

庾潍诚也在地库的多个黑色塑料袋内,发现许多广福学校档案资料。他说:“塑料袋一打开,灰尘足足有几寸厚,当中最重要的是一本《学籍总册》,收录1949年到1981/82年所有入学学生的背景资料,包括中英文姓名、入学年龄、籍贯(省县)等。”

广福古庙是新加坡广(州)肇(庆)籍华人的古寺庙,在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或更早,建在梧槽区加冷河旁,1880年在劳明达街与加冷路交界的十字路口重建。除了供奉主神齐天大圣,古庙也供奉华佗、赵公元帅、鲁班、关羽、包公和张天师等,1900年,庙内还建了固定戏台。

因为白天要教书,他只能趁平日放学后及周末休息日才“开工”,即使在地库闷热难受,一天下来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也甘之如饴。

庾潍诚小心翼翼,清理广福学校《学籍总册》的虫蚁和尘沙。(受访者提供)

这本《学籍总册》遭虫蚁严重破坏,每一页都千疮百孔。庾潍诚花了五小时清理一番后,送到马来西亚修复。

1916年10月广福学校成立,在戏台没有演出时借用上课,最初只有二三十名学生,随着人数增加,学校开始借用庙宇旁的店铺,之后将数间店铺打通成小型校舍。1956年校舍大楼完成,巅峰时期学生近1400名。

庾潍诚利用下班后和周末时间到碧山亭地库整理文物,再脏再累都毫无怨言。(龙国雄摄)
记录显示七名学生可享有免费教育,退款2.50元,不识字家长盖指印签收。(龙国雄摄)
广福学校的《学籍总册》收录1949年到1981/82年所有入学学生的背景资料。(受访者提供)

孙悟大圣、华佗和赵公元帅三尊神明,在庙宇拆除后移驾碧山亭,立庙于碧山大庙,庙前现在还挂着从旧址移来的一对楹联,写着“广天传圣道,福地藉神灵”。

五供香炉刻有“广福庙”,右刻“光绪丁未孟冬”(1907年),最后一个“冬”字因位子有限刻出界。(龙国雄摄)

重见天日的还有广福古庙的“五供”。五供是祭祀时用来摆放供品的五件器皿,包括香炉一个、烛台与花觚(插花用)各一对。在碧山亭地库找到的有十多件器皿,香炉只有一个,上面写着“广福庙”。

庾潍诚认为这不仅是一所学校或一座庙的历史,更是华社的珍贵资产、一个时代的印证,就如火城一带多是火锯厂和铁厂,从资料中可知广福学校董事部开设平民班和免费班,鼓励工人子弟求学,反映广东社群办学育人的精神。

希望有接班人继承使命

“它们躺在地库30多年,积满尘埃还有死蟑螂、死昆虫、死老鼠,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都有,我得伸手到器皿里把它们清理出来。因为是陶瓷做的,很多都已‘断手断脚’,要得像拼图那样想办法把它们一一归位。”

其他数百份档案资料包括教师薪水单、学生缴费单和成绩、会议、教学记录,以及校刊、师生合照和校园平面图等。数本校刊的封面还写着“广福存本,切勿携去”,庾潍诚看到时倍感心酸。他说:“校方如此珍惜的刊物,还有这么多一手资料,就这样包在塑料袋内,随时可能当垃圾丢掉。”

广福古庙建于1835年左右,1880年在“火城”一带重建,广福学校则创办于1916年。随着该区的发展,古庙和学校在上世纪80年代拆除,三尊神像移驾碧山亭立庙,大部分文物则一直默默躺在地库内,直到今年被文史学者庾潍诚发现。一块牌匾、一叠档案,补述广东社群百年历史的缺口。

延伸阅读

通常寺庙匾联包括匾额与楹联两个部分,既有楹联,为何没有匾额?

坐落在劳明达街与加冷路交界的广福古庙。(翻拍自广福学校纪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