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时她说:“我们也许还能再见,也许就这样,再见了!”我满脸流着泪笑着,紧紧拥抱她:“若有缘,那边,还会再见。”
最近在听南大驻校作家梁文福老师的小说课,我也爱他的散文。梁老师有一篇散文《别,有滋味》,读来让我几度落泪:“当时的我是在通过文学的仪式,向某一个阶段的自己道别。那个心灵的动作,何其奢侈,又何其珍贵——毕竟在匆匆岁月里,我们经历各种各样的结束时,都没有习惯或机会向他人与环境好好道别,更别说到向自己的情怀道别了。”
我开始学习放下手中攥紧的一切,与自己、他人,每晚睡前道别。我停下工作,花了两年时间,专程去一些地方,看望自己儿时的朋友和师长。他们颇为不解,其实,我是在与过去的自己道别,与年轻时不经意失去的时光道别。
2019年5月是我上一次见到她。我敲敲门,她打开门一看是我,并没有特别意外。她欢欢喜喜地说:“哟!你啊,快进来喝茶吧!我刚沏好茶。”那一刻的暖意一直慰藉着我。
梁老师写到自己人到中年,越来越像多情少年,为一棵死去的贝叶棕榈树,也会伤心落泪:“这种树一生只开一次花,花开代表它即将死去,而开花结果,也代表新生命的诞生。连一棵树,都懂得要以自己的方式,好好感谢岁月与惜别。”
我徜徉在这种情绪中,回忆自己的青春岁月。因害怕说再见,我来往新中之间几十年,从不让人送。我害怕跟任何感情说再见,我一直躲避内心那个脆弱的自己。我甚至从不听华语歌曲,在我听来每首华语歌都太悲情。我害怕开车上班路上,悲伤从无限中涌来。
我年轻时不懂得妥善处理惜别之情,留下许多遗憾。十几年前,养父让我把我们的合影、旧照片早点拿走。我却只把贵重藏书装了箱子,私人物品他还活着就拿走?心里不忍。然而,就在我动腰间盘手术那年,他驾鹤而去。我无法送他一程,他许多私人物品都像我和他的离别一样,没有再见。之后,我每个梦都在为他送葬,直到我重新站起来,再次回到故乡,我以自己的终身遗憾为他送葬。
最后,与母亲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