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新加坡的华文教师,还有华社各界和阅读推广人,都愿意继续“用爱发电”,努力培育下一代,让中华文明能继续传承下去,就像陈君宝所说的,“看到有需要就去做!”但是,仅凭少数人的努力,很难改变社会现状。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家庭、社区和政府,可以做的还有很多。

我们都知道,儿童是未来的希望,想要提高华文水平,就要面向儿童做好华文教育。在学校,儿童都有上母语课程,但本地华人对下一代的华文水平,仍然存在普遍焦虑。只是在学校学习华语显然是不足的,但是社区和家庭的华语氛围也一言难尽。华人好像不太喜欢讲华语,反倒是其他族裔更愿意学习华语。然而,就是在这样一种不那么令人乐观的情况下,我看到老一辈华人没有放弃希望和努力,继续在“用爱发电”,令人深受感动。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加入本地一些读书会等团体举办的推广儿童华文阅读活动,也是这些活动让我比过去更加了解到本地推广儿童华文阅读的难处。今年最大的一场推广儿童华文阅读活动,大概就是“儿童阅读节”。“儿童阅读节”完全是公益性质,活动包括19场面向成人的线上讲座,还有13场在百胜楼友谊书斋举行的面向儿童的活动。

新加坡有各种各样的华文读书会,多年来,他们坚持在社区举办儿童阅读推广活动。有一次,我收到一个读书会的邀请,去西部一个社区给小朋友们讲故事。那场活动本来宣称以华语进行,但是现场来听故事的,不仅有华人小朋友,也有不少印度族和马来族的小朋友,因此活动临时被迫改成用中英双语进行。我本来担心用华语说话的时候,有的小朋友会因为听不懂而失去注意力,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个小朋友在听到华语时表现异样。原来不管用什么语言,只要声情并茂,能吸引到小朋友就可以了。但是,活动结束时,我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因为有的华人小朋友拒绝领取送出的华文绘本,理由是“看不懂华文”;反而是其他族裔的小朋友对华文绘本显得兴致勃勃,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有些也在学习华语,绘本附有拼音,能让他们更容易阅读。如此看来,华人的下一代,还须更加热爱自己的母语才行。

新加坡虽然有四种官方语言,但在学校和职场中,人们运用最多的还是英语。本地华人使用华语的现状是,在本地成长的二三十岁华人,虽可以用华语进行日常交流,但话题一深入,就得转用英语才行,更不要说阅读了。

然后,我进一步了解到,原来这一系列活动竟然没有什么官方财政支援,而是由行知文教中心的陈君宝发起和联络整合讲师资源,以及提供基本资金支持,剩下的就靠所有参与者“用爱发电”。例如,与我合作组织其中一场活动的,有一位是中学教师,工作十分繁忙,在活动开始前那一周还带着自己学校的学生在越南游学。她照顾学生之余,还要抽出时间与我远程商量活动事项。导读活动要用到的绘本,也是她从中国网购来的。公益活动带来的挑战和困难,她都默默承担,甚至在刚从越南回来当晚,就马不停蹄与我商量活动细节。

这让我想起过去在香港生活的经历。孩子在香港读幼稚园时,我曾是幼稚园家长教师会(简称家教会)的理事。那可算是一所“迷你”幼稚园,人数不多,十分小众。但就是这样一所极小规模的幼稚园,每个学期都能从香港政府得到一笔经费,专门用于家教会组织的活动。这项经费是预拨的,不必事先上报活动计划,家教会全权决定举办什么活动,包括导读会、郊游等等。我还曾为一些慈善教育机构做过义工,了解到一些从事早期教育的社会机构,得到香港政府资金赞助的比率,是有关机构全部经费的97%,只有3%经费须要机构自筹。香港政府在支持文教事业上面,可说十分慷慨。

我曾很好奇地向刚刚认识的负责人发问,为什么不申请一些官方经费支援呢?原来其中有很多原因。程序繁琐、耗时较长,计划也会受制而缺乏必要的灵活度和效率,以及最终结果可能会令人失望,得到的资金支援也不多。他还说,这样的教育活动一般不容易申请到赞助,或许是大家没有看见它的需要和意义;这样的大型活动,如果没有得到资金赞助,是不可能长期办下去的。

一开始,我很好奇这是怎样的一系列活动,竟如此声势浩大,而且线上讲座19场,从6月15日持续到7月9日。再一看演讲者,有台湾《联合文学》前主编许荣哲,还有台湾知名作家和阅读推广人蓝伟莹、林美琴、黄国珍、陈丽云、余怀瑾等,以及马来西亚的郭史光宏、陈彦丰、郭瑞卿、洪绣晴、曾子轩、嘉昱,新加坡绘本作家李文良、新加坡阅读推广人黄丽云等。演讲的题目也很吸引人,都是集中在如何推广儿童阅读上,不仅涵盖技巧,还包含视野的扩宽和文化的奥义。参与组织线下13场儿童活动的教师们来自各学校和文化团体。我相信,办这种规模的活动,在人员、场地和资金方面一定得付出很多。

(作者是前媒体人,童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