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让我们从纪念开始,从回顾中国的五四开始,再不断探寻。
今天的中国是个非常不一样的中国。因为中国国力强大,这个原来属于“青年”和“文化”的运动过了一百年,备受关注。《联合早报》关注中国,自然关注五四百年;但是“五四”应该不只属于中国。除了本地华人社群跟中国的历史纽带,我们也可再进一步,扩大一些来思考。看当年中国青年在大时代里对文化的省思与行动时,我们也可以想想今天同样处在大时代里的“十五六之童子”,他们大多在现实中生活在虚拟的境遇里,他们对社会有怎样的认识、关怀与思考?我们应该对他们有怎样的期许?除了不很乐观地感叹,我也常常想着我们应该对他们不同思维方式、不同作风该有怎样的反应。我们这些大人,是不是也要好好反思一番?
当年整个五四运动的参与者,大概不会预料到他们办的杂志、写的文章、提出的主张、采取的行动等等,在历史中会怎么被归纳,形成怎样深远的影响,并且一百年后还受到讨论,甚至被注入新时代的意义。
那个时候,时间流动的速度缓慢,空间距离何止万水千山,人们反应虽然看起来迟滞,但是情感深厚,认同强烈。1919年6月20日,《叻报》的本坡消息有一则描述非常细致的文章,标题是“昨晚今朝之闻闻见见”,报道了前一晚“一种风潮颇剧”。那天晚上7点钟,“有志之士,分几队出发。各队皆作一种装束,彼此不同,然要以十五六之童子为多,观其衣帽,似为学生,结队而行,颇守纪律;亦有作劳动中人装束者,则又别为小队,实不知其几何。各队先后至牛车水各街,出大马路,沿途纠察,再往小坡。”他们做什么呢?“8点余钟,则有作学生装束者数队,先后至牛车水丁加奴街,上海楼隔壁之李泰然记洋货店,将其全铺所有毛巾笠衫香水香枧,及一切洋货等,均行掷出街外,不遗一物。”
(作者是新加坡报业控股华文媒体集团社长)
今晚的这场演讲,《联合早报》进行了直播;但在1919年,5月4日在北京发生的事情,要在好几天后才刊登在本地报章上。我在翻找新加坡最早的华文日报《叻报》时,要到5月13日才看到一则非常简短的翻译电讯,题目是“日人对于山东之诡谋”。之后,报纸上开始频密地报道巴黎和会的新闻和青岛问题的评论,到5月21日,才见到“北京学生数千人手执小旗,书有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奸贼卖国字样,有则书有“还我青岛”等字样的报道。
在那之后,“五四”在新加坡其实没有太多被提及,更不在官方的论述之中。很长时间里,它是修读中华文学史的学生课堂里的一个历史名词,隐约存在于本地还继续读书的华人社群、文艺作者当中。
(本文节录自她“五四运动百年回顾”大型演讲会开场致辞)
五四运动”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历史事件,用俞平伯先生的话,“这个青年学生的运动,从表面上看,因为抗争辱国的外交以直接行动打击北府的官僚们,是政治性的,但它的根底却非常广泛,是社会家庭的改革,文化的鼎新,思想的解放……简直可以说包罗万象,不过在尖端上作一个政治上的爆发而已。
那是五四学生走上街头在石叻坡的翻版,是南洋华侨对发生在中国的事所做的回应。而在这些行动之外,五四通过文学载体,打开了本地华文文学读者的另一个精神世界。后来的“十五六之童子”,有的沉浸在这个精神世界里,有的则在五六十年代新加坡经历政治动荡时,撷取五四文化养分里的理想主义,投身学生运动与一个新社会的建设。
隔天的报纸刊登“坡督临时紧急命令”,颁布戒严的消息,还有一则“奉劝侨胞恪守文明”的文字。在那之后,有一则题目是“纷扰中之死死伤伤”的短讯,报道了一名住在马来路22号的日本人被华人殴死,美芝律一名华人被日本人打至重伤,维多利亚街一名华人女子被手枪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