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4月,耳鼻喉专科医生发现,我鼻子里有粒小瘤,拉出来化验,证实那是第二期鼻癌,立刻为我电疗,电死癌细胞。
我天生听觉健全,听音乐,听电话,听公鸡啼,听葛兰、张露、方静音节奏热辣的流行曲,或周璇、吴莺音、白光表达爱意的抒情曲,都没有问题,连纸张飘在半空,掉在地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朋友说修禅吧,修禅心灵就安宁,谢谢指引,我的愿望很小,只想再听公鸡啼。
我用左耳开会、听电话、看电影、跟朋友沟通,也用左耳在电台广播,我上电台95.8的节目,每个星期三晚上,客串《与月亮同行》的月亮先生,讲老明星的旧事,播她们的老歌,节目主持人一开麦,我们灵活交流,感到非常快乐。
萧芳芳靠唇读及手语,知悉正常人在说什么,我不会唇读,倒上过几堂手语,无奈脑袋迟钝,学来学去学不会,只好放弃,以为单靠左耳,就能正常生活,没想到2003年起,事业遭受连串打击,影响所及,左耳的听觉快速下降,最后只听到少许低音,一关掉助听器,我就几乎全聋。
那时我常以萧芳芳为榜样,学习她勇往直前的精神,影圈朋友告诉我,说萧芳芳很小的时候,左耳已经失去听觉,靠右耳拍电影及表演歌舞,随着年龄的增长,连右耳也聋掉,还能上台跟谢贤和胡枫,轮流跳恰恰乐与怒,我非常佩服。
我靠助听器跟朋友交流,依赖手机的短信(SMS)和电邮,跟外界保持联系,再也无法接电话,无法听光碟,无法看没有字幕的电影,无法听到敲门声,我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但是内心混乱,一点儿也不安宁。
客串广播那三年,我很喜欢“玩”声音,我天生嗓音低沉,通过麦克风,有时我把它压低,有时我把它拉高,有时我把它加快,有时我把它放慢,传达我对人与事的感觉。
我爱听妈妈唱歌,她唱歌悦耳动听,我六岁那一年,她教我唱《小小洞房》,我只是个小毛头,哪晓得何谓洞房,照唱就是:“小小洞房灯明亮,手扶栏杆细端详,象牙床挂红罗帐,珊瑚双枕绣鸳鸯。”
从六岁唱到70岁,由小毛头变为老公公,今时今日,我脑海中仍响起《小小洞房》,后来“百代”把它收集在《中国时代曲名典》光碟,我立刻排队抢购。
鼻癌电死了,右耳的听觉能力,也被电击烧坏,两年后的一天,右耳突然聋掉,专科医生进行抢救,但药石无灵,我只好接受右耳失聪的事实,完全依赖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