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我就用那堆彩色粉笔,写上“无头东宫生太子”,但这回不用白色,而是一划一种颜色,譬如说“生”字五划,我就一划红一划黄一划蓝一划绿一划紫,把“生”字变成七彩中文字,花了几个小时,才完成整个片名,觉得非常特出,眉飞色舞。
隔天手痒,用湿布把《无头东宫生太子》抹掉,跟外婆说我要彩色粉笔。她说彩色粉笔很贵,有白色粉笔就够了,我大哭大闹,她非常疼爱我,带我到巴刹的印度摊购买,我要红色黄色绿色蓝色紫色,她只肯买两个颜色,我在印度佬前假装伤心,她终于让步。
我至今仍珍藏着亲手画的许多电影广告,朋友说我跟电影有缘,我相信是吧。
我自童年起迷恋香港电影,同时在没人指引,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自己动手画电影广告。某日我拾起地上的小木板,用白色粉笔,跟着报纸的戏院广告,照抄《无头东宫生太子》,只抄片名,没有抄谁主演谁导演,画作成功,我非常开心。
从6岁画到18岁,我越画越知道不同性质的影片,该以不同的设计表达。画呀画,画到后天考试都不知道,看到同学啃书本,还以为要测验,赶紧念书。
尤敏国色天姿,倾国倾城,我访问她时,她已60高龄,但保养得体。她和丈夫育有三个儿子,那时都送去美国念大学。香港影迷难忘她荣登影后宝座《玉女私情》和《快乐天使》,日本影痴更深爱她和日本东宝男星宝田明合演的《香港之夜》与《香港之星》。
如果你是60年代港产片的影迷,一定记得国泰和邵氏的热烈竞争,互相抢拍,互相挖角;我们这些新马影迷以为香港影坛的局势非常紧张,其实正如影后尤敏所说,“同事难得有机会聚集在一起拍戏,演绎不同的角色,开心到不得了”。我1991年为国泰撰写《五十周年纪念刊》,在香港文华酒店的咖啡厅访问尤敏,很多老影迷都认得她,大喊大叫,“尤敏啊!尤敏啊!真美丽。”
从此以后,我把书本丢在一边,学校一放学,就回家赶画电影广告,由木板改为画纸,由画纸改为盒盖,制作立体广告,把报章上的演员造型照剪下来,粘在盒盖的边缘,把片名、演员名、导演名,用水彩写在盒中,往后还要外婆带我,去买金粉银粉红粉蓝粉,多多益善;先用胶水写上片名人名,再把金粉银粉七彩粉,小心的撒在胶水上,如此一来,这些片名人名金光闪耀,非常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