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起前些年病逝的父亲，他说：“父亲是守本分的人，沉默不多话，平日就工作，没有娱乐。他把从洋师傅那里学到的做西饼的本事传授给我，又另外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后来移民英国，二徒弟则一直留在华辉主理西饼。”

难怪它在2010年和鸡肉批同获米其林的垂青推荐，成为大埔“华辉小厨餐厅”的热卖孖宝，一直吸引着三类顾客来“帮衬”。一类是慕名而来的外国游客。据餐厅老板陈耀辉说，曾有南非华人在离港当天特地前来打包批饼，然后电召德士直奔机场。

然而进一步比较，又有明显的区别。

先看批饼皮。皮面在烘烤前不像维也纳的那样撒糖粉，而是刷上一层蛋浆，烘烤后光泽亮丽。由于采用了曲奇酥皮的做法，因此批饼皮貌似厚硬，其实酥脆松化，一咬即碎，把主戏留给了内馅。

内馅也不限于使用一种苹果，而是三种——以蛇果为主，青苹果和日本富士苹果为辅。蛇果是美国特产，形如圆锥，汁多味甜而肉质爽脆，要比一般苹果经得起高温热煮，烘烤后仍然保持块状和口感。和蛇果相比，青苹果较酸，富士苹果较甜，于是融合二者作辅助，更能突出主馅的实质风味。

我和老板谈起华辉的历史，他立刻回溯到父亲陈汉华的年代。“父亲不识字，60年代开始在港岛的美心餐厅跟洋师傅学做西饼。1976年，我出世，他在大埔墟投注站附近开茶餐厅，就合我俩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取名‘华辉’。80年代，华辉搬到大埔墟乡事会街上，至今也有43年的历史了。”

另一类是香港明星。许冠杰在办演唱会前，有个时期天天来吃苹果批，直至狗仔队发现为止。还有一类是附近老少街坊，包括在大埔长大的网络小说家Mr. Pizza。

从扎孔散发出肉桂、肉豆蔻和牛油混合的浓香, 以及经叉子一压，裂口处争先恐后涌出苹果块和葡萄干，都让我想起在维也纳Café Central尝过的苹果批。

我瞅一眼后面的西饼房，30来岁的梁师傅正忙着，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Mr. Pizza曾夜夜流连于24小时营业的华辉餐厅，在那里完成其长篇科幻小说《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这小说先在高登讨论网上发表，因为大受追捧而出版成书，后来又改编成同名电影，由陈果执导，在2014年上映。电影中有好几场戏（如众会合吃早餐、欧阳伟唱“Space Oddity”，Bobby断手身亡，飞机昱被私刑等）都在华辉取景，摄制队伍一共租用场地20余天，日摄和夜摄各占一半，消耗不少苹果批乃是可想而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