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文所载他第一个职位是门下省典仪,从九品下阶,相当于典礼的司仪。

王羲之《兰亭序》(下文简称《兰》)的原作真迹已失传千年,最佳选择的存世代表作,当然就是唐太宗时代出现的“神龙本”了(因卷首钤有唐中宗的“神龙”年号小印而得名,又称“神龙兰亭”)。

所谓“摹本”,就是将纸或绢或半透明的蜡纸铺在真迹上,一笔笔完全依样描绘,务求丝毫不差,是古代的复制工艺,相当于今天的“复印本”。

墓志记载冯承素是“以咸亨三年(公元672年)十月五日遘疾终于京城通化里第,春秋五十有六”,按卒年推算,则其生于隋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56岁因病去世,葬于“雍州乾封县高阳原”,即今天西安市南郊长安区郭杜镇附近。

2009年夏天,这个千年谜团,突然一下子就解开了。

据唐太宗时期的一位六品级中央政府官员(有上柱国军勋的朝议郎行职方员外郎)何延之写的《兰亭始末记》记载,藏有《兰》真迹的唐太宗曾“命供奉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贞等四人,各拓数本以赐皇太子、诸王近臣”;其中那位冯承素所摹就是后人所称的“神龙兰亭”。

据墓志,冯承素一生都生活在京城长安,生平所历官职不多,级别也比较低。

距今约1350年前的冯承素墓志铭,终于在陕西西安出土。

一位文书小官,只因一次笔墨机缘,就与《兰亭序》结下千年之缘,为中国文化艺术保留了无比珍贵的一座文艺高峰,风云际会,人生际遇,总如有意无意间碰撞的火花,刹那如梦,便是永恒。

2002年《新明日报》搬迁到报业中心,编辑部大厅宽敞,我决定为整面大墙制作两件大型书法,以增添文化气息。选定“天下第一行书”东晋王羲之《兰亭序》,及“现代第一草书”毛泽东《沁园春·雪》,放大特制,堂皇巨作,古今辉映,果然满壁生风,气象万千,极具动感。

该唐代记录说明当年奉敕摹搨(编按:亦作摹拓)《兰》共有四位官方“供奉拓书人”,但今天仅存冯承素所摹的一件神龙本了,被公认为笔墨表现与原作丝毫无异,是最好的摹本。

因为书法好,获得推荐给皇帝,“奉敕令直弘文馆”,进入收藏宫廷典籍与书画的弘文馆工作,但仍不是朝廷官员(据《唐会要》,直弘文馆并非朝官,朝官称“弘文馆直学士”)。

有趣的是墓志记载冯承素的家在长安通化坊,为皇城正南面前近距离的朱雀大街西第二坊(约今天西安小雁塔西北端张家村一带),当年大书法家颜真卿、欧阳询、虞世南也都住在这里,可说是一处和中国书法史关系极密切的住宅区。

据唐人刘踈《隋唐嘉话》称“贞观十年(636年)乃拓十本以赐近臣”,这年冯承素19岁,已入弘文馆,正当眼力精神最好的年纪,此时奉敕摹写天下闻名的《兰》真迹,自然精彩。

一位籍籍无名的文书小官,只因一次笔墨机缘,就与《兰亭序》结下千年之缘,为中国文化艺术保留了无比珍贵的一座文艺高峰,风云际会,人生际遇,总如有意无意间碰撞的火花,刹那如梦,便是永恒。

他的第三个职位是典书坊录事,为从八品下阶,稍升一级。最后一个官职为中书主书,为从七品上阶,隶中书省,等于中央政府秘书处的一位小官员。

摹搨人冯承素,就是为世人保留《兰》真容的人,对中国书法史有重大贡献。但中国书画史及各种史料里,关于冯承素此人,除了上述何延之书中有过一笔之外,却是一片空白。

冯承素一生任职多与文与书有关,应和他能写得一手好书法有关,墓志称他“公爰自弱龄,尤工草隶”,还将他的书法水平抬高到和书法家张伯英及卫恒相提并论的地位,虽然不免为溢美之词,但也说明他擅长草书和隶书。

这方墓志,刻于唐高宗咸亨三年(公元672年),以第一手记录,证实了冯承素确有其人,以及他的生平资料,为《兰》的流传史增添了真实的一笔。

《兰》书真迹最后一次出现,就在唐太宗时代,神龙本就是当时依真迹制作的摹本,原件描写的唐代皮纸上,纵24.5公分,橫70公分,现藏北京故宮博物院,为中国一级国宝。

由于缺乏冯承素存在的可靠记录,有人甚至怀疑他就是神龙本的摹搨者,如上世纪60年代敢于和郭沫若掀起“兰亭论辩”的学者书法家高二适就认为神龙本为褚遂良所摹,也有人认为系出智永之手,莫衷一是。

据出土报告,该青石墓志的盖上刻有“唐故中书主书冯君墓志之铭”12字篆书,墓志楷书正文648字,深埋千余年,依然宛如新刻,实是难得。

虽然墓志并未提及他曾摹写《兰》一事,但此事当时应属于“内廷机密”,也是他的正业,亦无人能预见此摹本会如此重要,志文未予记录,自然合理。

故神龙本完全保留了《兰》原来的真实面貌,纸张大小也完全一样,让后人还可以亲睹王羲之当时写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