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起大巴窑东批发市场只剩下四家批发商,他们闲来无事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珍惜最后的相处时光。(白艳琳摄)
乌美的蔬菜批发市场结束后,傅先生将搬到如切一带店屋继续做生意。(白艳琳摄)

来自金马仑的高原菜一般会在早上七八点抵达批发市场。

大巴窑东批发市场将结束营业的消息传出后,吸引附近居民和好奇公众前来光顾。(白艳琳摄)

施建春说:“我只卖本地菜,其他地方比较难找到,所以生意还有得做。我晚上10点多过来,等顾客来拿货。大概凌晨两点我会去忠邦一带送货,之后回家。”

王财明(右)坐在罗厘尾为顾客记账收钱。(白艳琳摄)

虽然可以摆摊到8月,王财明决定6月底就搬到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王友成很不舍,无奈地说:“我叫他做到七月尾,他不要。”

新加坡果菜出入口商公会副会长陈春发告诉《联合早报》,早年批发商主要销售本地菜园的“平原菜”,如菜心、芥蓝、小白菜、青葱、空心菜、苋菜、长豆、四季豆、黄瓜、苦瓜和辣椒等。

显而易见的,在批发中心干体力活的多是外籍员工,本地老板则坐在果菜堆中记账发货。好些老板已上了年纪,谈起这一行时总是感叹超市越开越多,很少人逛巴刹,菜贩退休就没有人接手,劳工难请成本高等。

大巴窑东夜间批发市场在最后阶段,只剩下零零落落八个摊位。有点难以想象这短短一两公里路,鼎盛时期挤着四五十个摊位的风光。

蔬菜是重要的食材,所以需求一直都在。这个市场肯定具吸引力,否则不会有越来越多竞争者来分一杯羹。只是,从菜农、进口商、批发商、零售商到消费者的这一条供应链,随着时代推移,所遇到的挑战也不同,夹在中间的批发商,应对心态和策略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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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巴窑东和乌美这两个露天夜间蔬菜批发市场的退场,在黑幕底下拖着四方塑料篮子沙沙响过马路,菜商之间隔空喊话,大小罗厘擦身而过上下货的景象,也跟着走入历史。

施建春算是成功找到自己定位的菜商,但还是决定在离开这个守护了数十年的地方后,不再摆摊设点。他打算在菜园整理好蔬菜后,直接送货给顾客。

三个批发商2月接到业主裕廊集团的通知,最迟须在8月31日结束生意。这个批发市场是在2003年沙斯疫情后设立,全盛时期有近20摊。这些摊主一开始从如切、加东、海格路,搬了好几处,最后在乌美落脚,主要服务东部和东北部顾客。

一把苋菜,从马来西亚进口的卖3元,本地的要12元,价格相差甚远,却还是有支持者。卓顺成就是老主顾之一,他说有些顾客会要找本地种的菜;另一名顾客是在工业区食堂卖酿豆腐的傅玉财,他特地在摊位贴纸标明自己提供本地菜。

夜间批发市场曾经风光

在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干体力活的多是外籍员工,记账收钱的则是上了年纪的本地老板。(白艳琳摄)
只要儿子王财明(右)做蔬菜批发生意需要人手,王友成就会继续帮忙。(白艳琳摄)

由于新加坡没有高原,像菠菜、芹菜、包菜、大白菜、大芥菜、玻璃生菜、荷兰豆和甜豆等得从马国金马仑进口。早期“高原菜”都是靠火车运到新加坡。

王友成原本在汤申路上段一带的大树下做生意,批发林厝港、蔡厝港和万礼菜农种植的本地菜,后来才搬到大巴窑东。他早期从马来西亚柔佛州进货,后来也卖自中国等地进口的蔬菜。

政府今年2月宣布,随着大巴窑东附近发展住宅项目,交通预计会更加繁忙,菜商最迟须在8月19日前搬迁。消息一出,吸引许多公众前往,原本人潮稀落的市场,晚上9点起出现人潮。王友成(77岁)和儿子王财明(51岁)经营的摊位,还排起长龙。

有年轻一代继承的菜摊就较有生气。黄蔬菜贸易的员工林福源(32岁)告诉记者,公司主要批发“水菜”给巴刹菜贩和一些餐馆,如菜心、小白菜和苋菜,四成来自马来西亚,六成来自本地。

果菜批发中心的生力军林福源,是老板的得力助手。(陈爱薇摄)

“很多巴刹菜贩年纪大不做了,孩子也不要接手,所以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少。现在买一辆货车很贵,有些菜贩干脆不买货车,也就不来拿货,我们只好送去。唉!没有读到书,只能做苦工。做这行不要乱赌就ok,要赌就不够,养孩子还可以。”

卓顺成(68岁)从前也是其中一名批发商,后来改而到大巴窑七巷巴刹卖菜。他告诉记者:“1970年代最好做,当时没有什么超市,不去巴刹就没有菜吃。巴刹生意好,就会跟批发商多拿货。1990年代生意开始变少,但还是可以做。现在就更难了,超市开24小时,什么都有。”

王财明告诉记者,现在做生意成本很高,要支付货车费用、工钱、租金等,他说:“也不是我啦!所有中小型企业都一样。不是利润很薄,而是都不懂有没有利润?左手进,右手出。”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能撑多久。

巴西班让批发中心 新旧菜商参半

施建春(左)专门批发本地蔬菜,酿豆腐摊贩傅玉财(中)和菜贩卓顺成(右)是他的忠实顾客。(白艳琳摄)
施建春决定在大巴窑东批发市场留守到最后一天,之后改而为顾客送货上门。(白艳琳摄)
乌美三道第3017A座旁露天停车场的蔬菜批发市场,只剩下三个各自为政的批发商在营业。(白艳琳摄)

经营约50年的大巴窑东夜间蔬菜批发市场,是很特别的存在。这条路白天通往工业区,入夜后变身为在路边摆摊的蔬菜批发市场,而且非正式的经营,不必付租金,主要服务中部和北部顾客。它像是甘榜风土民情的延伸,成为大巴窑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后来新加坡政府规划土地,一些菜农申请不到银行贷款向政府租地而结束耕作,也有菜农转到柔佛州开辟农地。所以,后期进口商开始向柔佛进口平原菜,以应付本地需求。

王财明(右)跟着父亲王友成在大巴窑东蔬菜批发市场打拼20多年。(白艳琳摄)

蔬菜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食材。在超市尚未普及的1970年代,本地蔬菜批发市场有如翠绿肥嫩的蔬菜,生机盎然。随着我国蔬菜供应来源扩大,马来西亚供应商来抢滩,加上让位给城市发展,位于大巴窑东和乌美的两个露天夜间蔬菜批发市场将在8月结束营业,本地只剩下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营运形态改变,批发生意难做,人手青黄不接,是不少业者面对的挑战。然而,也有业者在夹缝中看到商机,希望在日渐发黄凋零的行业,闯出一个春天。

不是利润很薄,而是都不懂有没有利润?左手进,右手出。——蔬菜批发商王财明
乌美蔬菜批发市场的菜商,在黑夜里沉默地等待顾客到来拿货。(白艳琳摄)

仅存的三个摊位,其中两名菜商都已70多岁。相对年轻的傅先生(54岁)准备搬到如切,向卖水果的朋友租后半店继续做生意。现在他每晚到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拿货,深夜11点多到乌美批发市场,凌晨3点多离开去送货。

这个藏身在工业区停车场的批发市场,即使是周围店家都不一定知道,加上附近没有组屋,所以更显得冷清。

他的巴刹摊位也只在周末开两天,服务熟客。虽然现在比较少到批发市场走动,卓顺成跟相处了几十年的生意伙伴还是很熟络。据他所知,除了几家比较有规模的菜商会继续营业,其他大多数准备退休。

乌美工业区停车场 三菜商惨淡经营

这番话不知道他跟儿子说过吗?王财明打着赤膊在罗厘旁收钱记账,王友成在外围整理和打点,两人几乎没有交流。让他们拍张合照,两人在镜头下也显得不太自然。

“我做的时间比他(儿子)长,16个钟头。我看他做到很累,晚上还要算账。每个父母亲都是照顾孩子的,自古以来都这样,看他这样辛苦,我一定会帮他的。”

一般上柔佛进口的菜分成两大类。第一类叶菜包括菜心、小白菜和苋菜等,当地会在中午之后才采收,太早采收蔬菜会脱水。供应商分配到蔬菜后,通常会在傍晚六七点抵达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第二类的黄瓜、苦瓜、角瓜、长豆、丝瓜、青辣椒、红辣椒、羊角豆和班兰叶等,则是在早上采收,中午以后抵达批发中心。

儿子王财明之后会继续算账和善后至早上7点多,晚上7点再掀开新的一天。王友成则先回家,早上10点到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的冷藏柜整理刚收到的蔬菜,直到下午三四点才休息,晚上再开工。

他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散客多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辜加兵家庭,我们有的菜一公斤比外面的便宜一块钱。不过主要顾客是巴刹菜贩,做熟食和餐馆的,还有迷你超市。以前我们可以卖到凌晨五六点,现在没有什么顾客,3点多就收了。”

随着冷链物流越来越健全,进口商也扩大蔬菜供应来源,从中国和其他国家进货。

以后入夜时分要看到一整片的“菜海”,就只能到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了。(白艳琳摄)

如果说大巴窑东的蔬菜批发市场落寞,至少还灯火通明,有人声和车声。乌美三道第3017A座旁露天停车场的批发市场,就只有三个摊位,而且相隔一些距离,站在空旷的停车场看去,像是黑暗中三个微弱的发光点。

“生意当然越来越难做,因为越来越多家一起在争这个市场。每个摊位都会有自己特色的东西,像我们主要卖叶菜,其他摊位可能卖一些进口蔬菜如金瓜和番茄,有的则卖老黄瓜和苦瓜。我们一个摊位不可能进口所有蔬菜,因为人手短缺,忙不过来。”

现在到大巴窑东走一走,会发现只剩下四个菜商,其中一位是准备守到最后一夜的施建春(63岁)。他原本在林厝港拥有一大片菜园,去年政府收回土地后,转向新城菜园(SG Veg Farms)拿货。

要看到一整片“菜海”,只有在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了。这个批发中心于1983年开业,面积约15.2公顷,相等于六个足球场。当时主要为安顿因市区发展而搬迁,来自美芝路铁巴刹、麦士威路巴刹、潮州街、振兴街和嘉宾达街(Carpenter Street)等地区的400多个菜商。

巴西班让果菜批发中心的菜商各有特色,一些专营叶菜,一些以瓜类为主。(陈爱薇摄)

【蔬菜批发货源从本地到马国】

大巴窑东批发市场 父子档接力经营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