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这些年来有人提起怡保时，典雅的火车站总会从记忆中浮现，而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这座摩尔式和维多利亚风格结合的火车站建于1914年，比丹绒巴葛火车站还早了18年。旧戏总是在重演，和琼在意大利背包旅行，乘火车从罗马到西西里的巴勒莫那晚也是在火车开动后才跳上车。如果那个冬夜，没跳上火车……火车上了跨越墨西拿海峡的渡轮后我从睡梦中醒来，窗外己微亮，天空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灰。10年后我们回到了西西里，而这个月初“再”去怡保的时候，头发己灰白，像西西里那个冬季的天空。
听了J从襁褓时开始，每年都随母亲去怡保斗母宫参与九皇大帝千秋宝诞的往事，虽觉唐突，但是还是厚着脸皮加入了他们兄弟姐妹今年的怡保之行。怡保斗母宫的香火源自泰国普吉岛的九皇大帝庙，先到太平，再于1916年迁至今天的怡保斗母宫九皇大帝庙，己有108年的历史，比新加坡最古老，成立于1921年的后港斗母宫略早几年。九皇千秋仪式是一种民间文化的传承，去祈福的信众相信行善积德，不像那些选择信仰金钱与权力的人，放纵自己让欲望继续膨胀。新加坡至今还有20多座每年举办九皇千秋庆典的庙。其中一些历经了许多“颠沛流离”后还没放弃，如从双口鼎的甘榜迁到亨德申路、玛格烈道……到裕廊西的神仙宫，已经和其他庙宇“合并”成了忠邦联合宫的汫水港斗母宫凤山寺……可是谁也说不准，这20多座庙未来还会坚持举办九皇千秋宝诞多少年？
乘旅游巴士出发，途中遇上大雨、车祸和塞车，到怡保时天已全黑，进了旅店五楼的房间，拉开窗帘，一片低低矮矮的楼房已亮起点点荧荧的灯火，隔天早上天亮后，可以看到近郊的山脉和半山腰上缭绕的云雾。怡保，是那种朴素得让人可以放慢脚步的山城，让人暂时忘了到处都是挖洞与打桩的烦躁和土地公也会发疯的噪音。
直到今天，我还是不能肯定16岁那年算不算是去了怡保。在槟城火车站昏黄的灯光下上了去吉隆坡的“午夜快车”。上车后就被窗外一片漆黑中疏落的灯火催眠，睡着了，直到火车停下时才蓦然惊醒，以为吉隆坡到了，匆忙地下车，在苍白的灯光下茫然地边走边张望，抬头看到了“Ipoh”的牌子时，火车已缓缓开动…
沐浴后换上白衣白裤从旅店走到斗母宫，当晚是九月初三，还没到九皇大帝九月初六的诞辰，庙前却已车水马龙，熙攘喧嚣，路边的摊位已摆满用来拜拜的“红龟包”和黄色的“旺财龟包”。跨进庙门，灯火辉煌，粤剧团锣鼓喧天，抬头，九皇天灯高高地挂着，旁边的黄布条写着“天官赐福”，龙船静静地躺着等待漂向大海，被焚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