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入山来,邂逅逢旧好。/今日入山来,谁知伊去了!”
“蝴蝶桂花芒,我为君相思。/蝶死樱花残,我并应君离。”
“清晨的露珠,生命是短短的,/还是尽情地相爱吧,你我的爱也是短短的。”
说到翻译,郁达夫认为文学翻译要比文学创作更艰难,原因是创造的推敲还有个穷尽之时,可翻译的拿捏常常是改上十次二十次仍“不能说是最后的定稿”。因此当郁氏说《南洋恋歌集》里虽非“篇篇珠玑”、却也有“不少像我国古乐府似的名句”时,可以想见他对这本华译诗集是真心欣赏的。
此时郁达夫来到南洋约有一年光景,他曾这样写马来诗歌带给自己的感受:“每当清凉的晚上,你在海边月下,远听听那些哀切的歌声,就是不懂马来话的我们,也会做念天地之悠悠,独创然而泪下的感想。”
中国自新文化运动以来,知识文化界译介当代世界文学一直是个大项;而有着相同文学养成轨迹的战前马华知识分子,也借着华报、华校等一直延续着这个译介的工作。因此可以说,在获取外国文学养分这一点上,殖民时期马来亚的英校生是无法与华校生相比的。
郁氏研究学者姚梦桐曾提到,郁达夫文学生涯的一个特点,是文学创作与文学翻译同时起步,这一点跟同代大多作家都不一样。也因为是这样吧,他对有译者有种特别的爱护,他主编的副刊里也会选刊更多的翻译文学作品,尤其是當代西方作家的新作,如海明威的《一个清洁光线充足的地方》、赛珍珠的《春景》等。
1939年年末,年轻马华作家温梓川的一部翻译诗集得以再版,他随即送了一本给当时在新加坡办报的作家郁达夫。这回再版,温氏与陈毓泰合作,收录了48首马来诗歌(Pantun)、数首暹罗情诗的华译本,集子也更名为《南洋恋歌选》。
看来这本华译诗集甚得郁氏喜爱,他在自己主编的《星洲日报·晨星》上撰文介绍,文中还摘录了几段译诗,让读者欣赏温陈两君的译笔:
在郁达夫看来,文学最具价值的精华,在于短小的抒情诗;而在抒情诗里,则以“谈情说爱的高热度的情诗,为最真切而有意义”。对他而言,集子里温氏收集、翻译的马来诗歌,正是这种“谈情说爱的高热度的情诗”。
“自己的青春期早就过去了,人到中年,自然之有些摇落之感,” 郁氏这样写道。“但一翻读这种情诗,却心如悬帆,也会得不自觉地饱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