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达雅把从黄色大屋救出来的大镜、桌椅,甚至是沉重的德制保险柜都搬来桥北路这间曾经是哈芝尤索夫缝制帽子和腰带的店铺,然而她却来不及救出心心念念的芒果树。她在收到芒果树“整体健康”的报告后不久,芒果树却在2012年6月23日被砍掉,砍了两天后才发电邮通知当时在国外的她,过程荒谬又不合逻辑。她的学生替她跑去看,发现他们把树的根也给挖掉了。
不明白为何征用了甘榜格南王宫来当马来传统文化馆后,非得连王宫隔壁的黄色大屋也一起征用来开间餐厅?如果大屋被征用来建地铁站或组屋,虽然一样让人遗憾,但是至少还可以理解。既然已决定保留黄色大屋,干吗不用它来做博物馆呢?隔壁的王宫可以成为推广马来传统小食、马来武术、音乐舞蹈,甚至是马来文学与诗歌(Pantun)的马来文化中心啊!马来传统文化馆去过几次,馆里零星的文字与展品始终让人看不懂马来社群的多元性、进展和历史演变的脉络。希达雅说,黄色大屋里那些有纪念意义和历史价值的文物被借去展览,几经波折讨回来后却发现一些已破损得惨不忍睹,有一些甚至不知所终。最让人难过的是,哈芝尤索夫的宋谷帽(Songkok)和朝觐腰带(Tali Pinggang Haji)的商标原型,竟然被丢进垃圾桶里,还好被清理垃圾的阿姨捡了起来……
脱下鞋子,一级级地爬上桥北路717号老店屋的楼梯,来到了3楼的“哈芝尤索夫纪念博物馆”(Haji Yusoff Memorial Museum),这间免费开放给公众参观的私人博物馆只占老店屋的一层楼,但是策展人希达雅·阿敏(Hidayah Amin)却能游刃有余地把许多“黄色大屋”(Gedung Kuning)拾掇起的记忆挤入那小小的空间里,包括一面比白雪公主后妈的大镜子还大的镜子。
黄色大屋在19世纪末建成时被称为首相屋(Rumah Bendahara),东姑马末,苏丹阿里的小儿子搬进去住后把首相屋改名为黄色大屋。1907年苏丹家族在负债累累之下将这间在苏丹门73号的大屋抵押给一位印度商人,5年后希达雅的外曾祖父哈芝尤索夫掏出大笔现金从印度商人手里买下了大屋。哈芝尤索夫当时应该没料到87年之后这间在马来社群里知名的大屋竟然被征用来开餐厅,泉下有知,情何以堪!2003年在黄色大屋隆重开张的餐厅Tepak Sireh,2011年就关了,接手的Mamanda在2019年也关了。目前在黄色大屋经营自助餐的是Permata。餐厅像树上的叶子,一场风雨就无边落木萧萧下,新叶长岀来后,没有几个人会记得那些已掉落的树叶。用来赚钱和满足口欲的地方,不会有保留文化遗产的钥匙,虽然饮食文化也是文化与传统的一部分。
希达雅在黄色大屋出世,她的外婆为了纪念她的诞生在大屋的园子里种下一棵芒果树,从此她在大屋里的记忆就跟着芒果树一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