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最厉害的一招就是———不管什么事,都硬着头皮过日子,最记得她的一句:”把它当作没有的事。”
那是我做阿嬷的孙那么多年来都未曾见过、保留给曾孙的特别待遇。
这几年少了跟阿嬷拜年的机会,我就带着芝芝皓皓上超市,趁着买一盒Ferrero Rocher的时间,再跟他们提一提我非常感激非常怀念的这位老人家。
阿嬷骨架小,年老以后背都弯了。但有阿嬷小小的身影在,就感受到大大的后盾大大的靠山。
过年前带小朋友挤超市,抱着“就要过年咯”的心情闲逛,完全没有囤货的紧要性。看到蒜就争取跟小朋友说为什么要买十二根,看到“菜头”鲍鱼海味再讲解一下过年食品还有它包含的好意头。
阿嬷还在的时候,每年去跟她拜年,她都会抓一大把这种巧克力塞给芝芝皓皓。到后来索性一整盒给他们带回家。到了说拜拜的时候,再把他们俩拥入怀中,狠狠地在他们脸上种下深深的一个吻。
Rocher金色包装下,榛果巧克力外层,如同小石头般。一次上网搜索,才知道rocher是法语,意即“岩石”。
一年一次,小朋友可以任选想买的零食,皓皓总是双手抱一盒Ferrero Rocher巧克力,一副“可以买吗”的眼神,我当然要表演考虑,再加个电脑不玩超过几小时的条件。
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反正年到了这个时候,我就应节做我的广播。
“阿祖抱你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阿祖怎么吻你们的,还记得吗?”
过年过节阿嬷最忙了。准备拜祭祖先神明的一切之外,除夕办桌准备一家几十口包括我们孙子的餐点。那时媳妇凑数也帮忙做五香、虾枣、炸虾、卤肉、薄饼等等,但她老人家要求高,忙到头昏还要自己来。她就是用这股蛮力,独个儿把十个孩子带大,把家族绑在一起。
小时候也跟阿嬷住过一阵。那时爸爸动脊椎手术,妈妈正怀弟弟。大了也跟阿嬷住过一阵,那时母亲过世,阿嬷到家里来镇住大局。
现在超市过年也不打烊,要买的可以网购还有送货服务,带小朋友逛超市,更多的是趁着过年给他们提一提各种习俗和庆祝方式,趁机抓回已经淡了的年味。
80年代,除夕傍晚五六点过后超市就打烊,直到初二才开半天,所以年二九的湿巴刹格外热闹。小时候跟着妈妈在湿巴刹兜,听她唠叨摊贩下来连休几天,直到拜天公之前才回来摆摊,所以得多买。现在想起来,家里不就我们几个,哪吃得了那么多?是年关将近,想让家人吃好一点,所以什么都贵,妈妈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