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弟弟顺发,敌不过病魔,平安夜那天送院,圣诞节晚上蒙主恩召,留下妻女,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六岁之前的事,我怎么努力去追忆都无法记得起。或许因为那时父母为了三餐,将早产不易养活的我交托外婆抚养,直到上小学,我们兄弟就读同一所小学才团聚。
自患癌以来,弟弟经过化疗电疗,吃药打针,一直勇与癌魔抗争。他一度不想出门,我们兄妹四人从小到大,未曾一起出游。于是,去年农历新年之前,我提议坐游轮同游马泰。同年十月初,我们又包车同游台湾,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兄妹同聚共游的最后一次。
我是家中老大,除了弟弟,还有两个妹妹,他小我三岁,七十有一,被肺癌紧缠了近三年。
弟弟自认不是读书的料,上了一年职业中学后,14岁辍学投入五花八门的社会闯荡。他当过鞋厂学徒,每天只有一块钱学徒费,挨了多年,省吃俭用,开了家鞋店。那时正逢经济起飞,他长袖善舞,一连开了几家连锁店。后来,因为财务出了问题,生意失败,他只好报穷,一切从头做起,跌跌撞撞多年,最终驾德士为生。
弟弟,安息……
弟弟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可以大书特书,但他可说是不折不扣的“生活勇士”,从学徒到老板,再从老板变成一无所有,商场上浮浮沉沉与世态炎凉的经历,以及那种拿得起放得下、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我比他枉读多数十年书,实则愧不如他!
我骤然有股孤独落单的感觉,心头浮现的是跟弟弟昔日相处一起的点点滴滴……
去年的圣诞节,在晴时多云转瞬暴雨中度过,天灰灰,我的心,更灰!
那天家人送他到万礼火化场告别,倾盆大雨下个不停,独留我守着空荡荡的惨白色灵堂,老旧的风扇咿咿呀呀缓缓的转动声,还有那三三两两离群的野鸦,忽高忽低的飞上桌觅食,叽叽喳喳的乱叫声,加上风声雨声,委实恼人,叫人心烦。
那时我们一家六口共挤在密驼路一两层旧店后面的锌板屋,下大雨经常淹水,有时彻夜不退,冷风狂吹不停,一家六口在木床上,紧紧相依相偎,避雨取暖,血肉相连,肌肤相贴的那份浓浓亲情,宛如昨日。如今父母与弟弟已先后离世,思念至此,不禁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