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因为有五十音,音译较易,日常生活的舶来品如硬币(coin コイン)、 领带(necktie ネクタイ),和英语发音完全相同,例子随手可见。巴士和德士,50年代在中国意译为公共汽车和计程车,后来音译才被大众接受,渐渐流行。
古时翻译有音译和意译,“菩萨”和“可汗”就是音译。清末民初时外国文化大量涌入,当时懂外文的人极少,对音译抗拒,所以以意译居多。那时的翻译水准很高,就算音译,用字也很典雅,例如“逻辑”“芭蕾”等。意译更是一丝不苟,拿radiation为例,用中文来表达出这个较抽象的概念,搜索枯肠,最后译成”辐射”,“辐”就是车轮中连接车轴(或车毂)和轮圈的直木,向外散开,很形象化。
全球各地文化是个大宝库,我们限于语言文字的隔膜,只认识极小一角,翻译帮助我们打开眼界,才可畅泳于世界文化的海洋中。
古往今来,相信政府翻译官数目最多的是清朝初年,朝廷江山未稳,为强调统治地位,公文坚持用满文,地方官员要把旨意译作汉文,才能了解执行,大小官府都置有“笔帖式”的官位,负责翻译工作。
口头翻译,难度更高,政要寒暄,天南地北,事先没有主题,注重精准和敏捷。老张抬杠:“只是客套,随便即可。”但对方可能听得懂,而且随行翻译,更是行家,又有电视直播,不使出浑身解数,会被看扁,成了笑柄。
我爱看日本小说,习惯在图书馆借同一本书的两种译本,逐段比较欣赏。有时一个词汇,两种译法,互比高低,能充实我的词汇,得益良多。有次描述读书时的感动,甲本译为“掩卷”,乙则翻作“拍案”;形容音乐,甲用“丝竹”,乙译“管弦”,我们可以凭自己爱好,评定巧拙。又有一次在俳句中,原意是“熟练”,因字数限制,甲用一个字“擅”,乙译作“娴”,各擅胜场。
王老师步入教室,值日生正在擦黑板,老师眼尖,见到上面写有“象限”两个汉字,多言的小忠立即报告:“是数学老师写下quadrant 的翻译,真不明白这词跟‘象’有什么关系。”老师解释:“quad 就是‘四’的意思,相信当时的译者要找‘四’的代替字,费尽心思,而‘象’在华文就可以代表‘四’,大概是出自‘太极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立体几何中的octant 被译作卦限,道理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