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早上,咖啡店里安静到几乎可以听见时间,坐在左近一位印族大叔突然大声讲起手机,而且你知道印度话,尤其是这位大叔的印度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跟世界吵架,一长串的都剪不断,讲到后来干脆开启扩音,逼全店的人听他们开骂,我全身的龟毛全都站起来了,我全身的毛孔全都想要呐喊:“拜托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喝一杯咖啡吗吗吗吗?”不不不我没有种族歧视,像他这样好像整家咖啡店都是他妈妈开的各色人种都有,我碰到过的也有马来人,最多的还是华人呢。

但我要是也站起来骂人,这样我不是跟那个扰人清静的家伙一样吗?再说我有什么资格剥夺他讲手机的自由?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剥夺我安安静静地喝一杯咖啡的权利?但我实在不想浪费我残余的人生思考这种命题,所以最后,只好自己草草收拾了自己的心情走人。我还没有走到咖啡店的门口,心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以后我可能会越来越常呆在家里自己手冲咖啡算了……”啊这何尝不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

继续聊聊令人不爽的事。今天早上,我在我家楼下的咖啡店某个角落一坐下来,脸上立刻挂起“生人勿近”的告示牌,开始我一天的招魂仪式:享受今日的第一杯咖啡。清晨七点出一点点而已,此刻咖啡店里仍然安静,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三个客人,其实店里有在播放音乐,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感觉更加安静。或许是我偏心这家咖啡店吧,即使店里有时也会播放令人内分泌失调的摇滚乐,也丝毫摇动不了我心中的那一座远观平稳实则内里险象环生的断背山。

但我就是受不了有人在这样一个空间,讲!手!机!哎呀我忘了在脸上挂起“保持安静”的告示牌。我也知道手机的发明就是为了方便,方便我们随时随地跟这个混账的世界保持联络,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呢,自从手机问世以来,世界真是越来越聒噪了。印象中最震撼也最唏嘘的是有一次,在地铁上,整节车满满乘客,几乎同时都在讲手机,声量有大有小,如果你够幽默,大可当作他们是在混声合唱,我也幽默了一下下,但接下来我就觉得耳朵痛了。我们不愿看见什么还能关上眼睛,不想说话也能闭上嘴巴,但可怜的耳朵,耳朵无法自动切断它们跟外界的联系。这也是很令人无可奈何的事,因为我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在贪图这种方便的人,我有什么资格指着世界的大鼻子开骂?但——我——不——会——在——咖——啡——店——里——讲——手——机——好——吗!(这不是一个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