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和比自己年轻好几轮的可爱少年与小缪斯相处,渐渐地发现还有一种不自由是自己画地为牢——沉淀在潜意识里的价值观念左右了客观理性判断,深受成长环境局限而不自觉;无法摆脱成年以来得失经验的影响,一再错过重新来过的机会。乐于安逸固然与世无争,舍不得离开舒适圈也是人之常情,但安逸和舒适无法保证自由,很多时候正是用自由换取表面的安乐无忧。

21世纪的前20年,现实世界与网络世界已密不可分,未来20年,按网络一片元宇宙商机热论的态势,平行时空落地指日可待。然而,我的疑问是:价值观念的颠覆,以致崩塌重建,现实和网络世界都得不到满足的欲望和执念,凭什么在元宇宙追求便可无偿实现?

亲爱的:

因为仍无法自由出行,2021年,好像是重复着2020年。

要怎么在被生活打磨得圆滑世故之后,仍然对人世敞开怀抱?受挫受伤,心灰意冷之后仍相信人的运气有时会不好,但雨过总会天晴,只要继续上路,会遇到内心向往的风景。我现在没有答案。

但是,每次与充满和煦阳光能量的人在一起尝试新事物,总觉得试试无妨,过程和结果一样重要。即使结果强差人意,至少过程没有遗憾。勇于尝试新事物,想太多便升级为挑战与冒险,其实有时候追寻光源的心理很纯粹,贪玩而已,就像猫咪看到鲜活灵动的发光体,忍不住伸爪捕捉看看。

但是,就在冬至这天,打这篇稿子时,老友已经完成曼谷隔离观察一天,下午时分回到曼谷猫窝中,一家团聚了。

冬至大过年,我们家庆祝冬至,从前是借节庆之名,大人表演厨艺,小孩大饱口福。这一两年,在不太安稳的日子里享用安乐茶饭,一家人过节聚餐,意义更胜形式。

再过两个月,我插翅难飞,守在岛国正好整整两周年。日常风景变化不大,赤道岛屿没有四季更迭,调剂生活全靠个人创意。这时候才真的见识到天生我材必有用——从小被训练得习惯独立独行独处,擅长自己找乐子,每周把笔记本喂得肥满,日子越是平淡,越是想尝试新奇。

小时候被视为“老人精”(广东话,过分老成),真的踏入社会,常觉得自己不合时宜,分不清是长不大,还是拒绝世俗习性。“四十不惑”时完全朝反方向自寻烦恼。直到逼近“五十知天命”,忽然发现自己返老还童,生活保鲜离不开身心自由,像小朋友一样,直觉敏锐,不抑制动物本能,没有世俗常规范例的包袱,顺着天性做喜欢的事,亲近喜欢的生命。

为了可以如常地聚餐,家中长辈完成了第二剂疫苗接种,三个月后也打算打追加剂。原还在观望疫苗研制科技突破的老友,也终于完成了第一剂疫苗接种,本月接着打第二剂……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我们学着与病毒共存,在种种防疫措施管制下,竭尽所能地活得舒畅快活。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主动创造了快乐的时光,铭记温暖的陪伴。

岁末节庆佳节,新变种病毒奥密克戎压境,许多地方收紧防疫措施,有些干脆重新封关抗疫。我们想去的地方,似乎离我们更远了。

活了一把岁数,个人的视野、思想观念在长年的生活经验和职场积累形塑下自成一套内在认知体系,只要经历过风霜雨打,见识过人心险恶,对陌生事物,反射性提高戒备,自然存疑,甚至猜忌,也因为抗拒改变,而安于现状,自我感觉良好。

冬至中午和家人吃完午餐后接到这个好消息,连发超过一打喵吻表情包为老友高兴。

自由既是哲学、政治概念,也是健康概念,行使个人意志的自由,还需行动自如的自由。在大流行年代整天想着自由何价是与自己过不去,但也只有这样的时代巨变,自由和其他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价值观念时刻被修正、颠覆、重新定义。

勇于尝试新事物,想得太多便升级为挑战与冒险,其实有时候追寻光源的心理很纯粹,贪玩而已,就像猫咪看到鲜活灵动的发光体,忍不住伸爪捕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