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小学以后,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该是上课时候传来震耳欲聋的飞机声或枪声,或两者并存。由于母校位于空军战机降落时必经的航轨,每当军机低飞准备降落时,高分贝声响总会让老师暂停教课,待它飞远了再恢复上课。学校隔邻当年是国防部步兵训练营,经常也是枪声大作,小时候想象力爆表的我还经常幻想自己在动荡不安的年代坚毅不屈地刻苦学习。
当年的校舍是简单的六排单层课室。早上升旗礼前,铃声一响,同学们就在课室外排好队,随着扩音机播放的轻快古典音乐如《拉德斯基进行曲》,低年级的同学会由老师带领着有秩序地从课室沿着走廊到操场去,接着中年级和高年级从后排教室走出,最后整齐地根据班级集合在操场上,接着音乐停止,国歌奏起。一个刚转校过来的漂亮老师在班上说,她是带着微笑看完整个可爱的步操式,非常有仪式感的升旗礼的。
回忆不全然都泛黄,会褪色的是旧照片、旧胶卷,但脑海里的画面其实是清晰和色彩鲜艳的。当时五六岁,上了一年的幼儿园之后就到母校上启蒙班。其实在小学里办启蒙班非常符合逻辑,因为成为小一新生之前就已经熟悉了环境,缩短适应期,开学时家长和老师们也少辛苦点。启蒙班校服是白色搭配海蓝色的水手服设计,领子还系上一个可爱的小领结。每天打地铺的午睡时间,我会躺在一条深红和鲜黄色的毛巾上看着天花板旋转的电风扇。
光华对我来说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因为它也是我母亲、我和我女儿共同的母校,在60多年的岁月里在不同的时空见证三代人的成长。女儿念光华的时候,由亦是光华前校友的蔡颐龄担任校长,当时发出的家长函,以中文为主,偶尔还会引用古贤之句,在如今中文疲弱之时,真是难得的一股清流,也让我和女儿与母语又贴近了一点。
变迁无法避免,这些属于某个时代的事物和场景都早已走入历史,母校能留在原址已是让众多校友至少不会有失了根的感慨。1992年成了特选学校后母校已拆除重建,收生人数增多加上实行单班制,校园须要容纳至少千名学生,播放进行曲让学生步行到操场参加升旗礼已成了绝景。隔邻的步兵军营也废置了多年,直到去年用为抗疫的社区康复设施。启蒙班似乎很久以前就停办了,如今学校提供的是校内课后托管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