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略知但凡有过度的行为是为了防御相反的事物, 比方说外在过度的强是为了掩护内心的弱。网文里头说到强势的人一般因为生活经历训练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感觉到危险、不安或焦虑,就会随时处于战斗状态。但也说到强势不是真正的强,表面的气焰常是为了掩饰内在的害怕或脆弱。强势的人常先发制人,与人相处时,比起爱与平等更注重输赢。

接下来几年里我又陆续遇到一些那类人。一开始他们即使再专横跋扈,只要获得他们信任进而肯卸下一些武装,都能成为可靠的职场盟友。最近与某盛气凌人的高管接触后,脑子里马上响起“那类人——确认收货”的警讯。出于好奇心,上网了解一下强势的人的心理。

我算幸运,在职场多年,只碰过几个在我背后捅刀的同事。虽想好好打起精神学会看人,但印象中这些人外表斯文老实,令人防不胜防,最后挨了刀伤就只能咬紧牙根止血了。十多年前曾在外资银行任职两年,部门里有不少年轻同事都和我是同一所初院或中学的校友,如果以为大家就会因此合乐融融打成一片,也太天真烂漫,因为竞争最激烈,暗箭最多的就是那个地方了,想起来还真是讽刺呢。

不累吗?

有一类同事,比较不具杀伤力,但仍让人退避三舍的,就是令人感觉非常强势,难相处,咄咄逼人,命令式的遣词用句的那类人。比起暗地里捅刀的,要认出那类人容易多了。几年前与某高管开会,首次见面连问候也省略,第一个动作竟是气势汹汹地拍桌, 我的心也因此震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搭配粗声粗气,她问:“推出新投资计划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部门搞什么这么麻烦?” 回答之前先来个深呼吸,接着娓娓解释必须遵守的欧盟新条例。我稳定平和的语气似乎起了缓解作用,她平复下来正常说话,那次的交手也奠定了日后与我的沟通再也不居高临下。

在暗箭最多的地方认识L。 这个双眸清澈,双颊自然泛红的本地女生把自己活成了刺猬,面对一群官位更高的外国人同事,她也毫不客气地说:“这主意逊透了,浪费这里一堆人的时间。” 当下众人静默数秒以消化空气中的尴尬与不安。L的霸气令人印象深刻,但得罪过的人也不在少数。 和许多那类人一样,认真,努力,能力强,爱使用尖锐的言语和强硬的态度,既是保护色,也是因为希望被人看见。这些都是在L后来得了严重抑郁结束自己的生命后,熟悉她的人拼凑出来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