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反对种族歧视警察执法的全国暴乱会带来一些改革,如改进培训,以及禁用导致弗洛伊德死于非命的勒颈和压颈手法等,但仅仅是反思警察的角色,无论这种反思有多么彻底,产生了什么结果,都不能消除种族主义。这是开国元勋对奴隶制的妥协,给美国留下的巨大污点。
随着此后一连串事件的展开,毫不夸张地说,下个月就将满244年的美国实验(American experiment),陷入了严重危机,其程度甚至比1970年代水门丑闻所引起的宪政危机还要深。疫情碰上了一连串种族相关的暴行,引爆了整个国家。
英文原题:America’s Calamity
特朗普强装硬汉,实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极权者。但是,在白宫外示威汹涌时,特朗普决定(他自己宣称),是时候“视察”一下巨大的总统地堡。白宫本身已经成为一座碉堡:在弗洛伊德之死所引起的混乱中,白宫周边的栅栏高度已增加近一倍。特朗普不改搬弄是非的本性,发推文说要是示威者破坏了栅栏,“他们将面对我所见过的最凶恶的狗和最厉害的武器。”
弗洛伊德的死亡画面震撼了美国的良知。它向美国人明确无误地传递了“警察暴行”的真正含义。在被封锁措施和社交距离条例束缚了几个星期后,人们积聚了大量能量,而弗洛伊德被杀的视频释放了它。第二天,明尼阿波利斯爆发示威,并迅速蔓延全国。成千上万名群众不分种族和年龄,参与其中。参与了暴力、打劫和破坏房屋(包括烧毁警车)的示威者,正合特朗普之意。他惯使的政治招数是煽动支持者的怒火。他的尼逊式的“法律与秩序”说辞,旨在抹除暴力示威者和为数庞大得多的和平示威者之间的区别。
和往常一样,美国司法部长威廉·巴尔时刻准备着帮助特朗普利用形势获取更多权力。华盛顿特区不是州,因此特朗普和巴尔有余地采取自己的解决方案。他们动用了多州的国民警卫队(联邦机构的准军事力量),以及一些令人胆寒的身份不明的部队。华盛顿成了一座沦陷之城。
数百万被迫待在家里的美国人,反复观看手无寸铁的黑人乔治·弗洛伊德,被四名明尼阿波利斯警察戴上手铐,冷血杀害。其中一名叫德雷克·肖万的警察,漫不经心地用膝盖压住弗洛伊德的脖子近九分钟,直到他失去意识;另两名警察坐在弗洛伊德的背上,加重他的窒息;第四人在旁边看着,阻止惊骇万分的围观群众接近;而渴望活下去的弗洛伊德喊着:“求求你们,我无法呼吸了。”
疫情至今已导致美国12万多人死亡,是全世界冠病人均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总统特朗普根本无力应对,而冠状病毒仍在向此前尚未被波及的地区传播。公共卫生危机也导致了美国自19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萎缩。
空德士拒载、在超市被误认为工作人员,以及各种有意无意的侮辱,政府对于美国黑人遭到的日常冒犯无动于衷。除非这场全国性骚乱给少数族群带来教育、医疗保健和就业机会方面的改善,即黑人得到公平对待,否则现在走上街头的许多人不会感到满意。当美国再次不去尊重它所宣称的价值观,那将会发生什么?
此外,特朗普鼓吹让现役美军开进美国各大城市,也遇到了各种反感和蔑视。多位前高级军官,包括退休海军上将、曾任特朗普的国防部长直到去年的詹姆斯·马蒂斯在内,公开谴责总统。马蒂斯说自己对调动军队镇压示威的想法,感到“愤怒和惊骇”,认为美国“正在面对三年来缺乏成熟领导的后果。”
这对于美国是一场灾难。两场国家悲剧——2019冠状病毒疾病危机和种族主义遗毒,在这个春天同时发生。白宫的主人颟顸无能,完全不适合治国。
然而,那些从这些声明中看到特朗普的总统生涯来日无多的人,没有想过共和党仍然效忠于他。面临选马蒂斯还是选特朗普的问题,几乎全部当选的共和党人都坚持站在总统这边。他们为他辩护如此之久,与他持有如此之多的共同观点,如此依赖于他和他的“金主”,因此并不准备与他决裂。尽管他们知道,当前民调显示,他可能会在11月输掉大选,并且让他们和他一起倒台。
(作者Elizabeth Drew是驻华盛顿记者,最近著有《华盛顿日报:报道水门事件和理查德·尼逊的下台》(Washington Journal:Reporting Watergate and Richard Nixon’s Downf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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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用武力驱散白宫对面拉斐特广场(Lafayette Square)的和平示威者,这个巴尔起初声称对此负责的行动,令人深感不安。它侵犯了示威者的权利,也震撼了全国人民的良知。特朗普的平庸顾问,最主要是他的女儿伊万卡和女婿贾里德·库什纳,炮制了一场政治闹剧,让特朗普走过广场,来到被封起来的圣约翰教堂(它的地下室已经被点燃)。但他们没有想清楚,到了圣约翰教堂后要做什么。特朗普笨拙地挥动圣经,有时还把上下颠倒,拍了一批让他看上去愚蠢至极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