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变不离其宗,每道印度咖喱必有洋葱、姜、蒜和番茄这些食材。配上有胡萝卜、小黄瓜、洋葱、扁豆和柠檬汁佐拌而成的沙拉,以及酸奶,还有干熟蔬菜如花椰菜、苦瓜和秋葵,以及米饭或面包主食,就是万丹娜等北印度家庭健康又典型的一餐。这样的习惯,即使来到新加坡,也不曾改变。

不过,万丹娜自认只是一位刚及格的厨师。“大学以前,母亲为了让我专心学习,从不教我烹饪。我是到了结婚以后才慢慢一边观察一边学习。”

“如果我要向外国人分享欧亚裔社群文化,食物肯定是最好的切入点。但同时我也是新加坡人,我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

 

不受不同文化影响

从大学起开始钻研烹饪,在本地担任日式餐馆营运经理长达10年,英子练就一身好厨艺,家里也以日式食物为主。她尤其擅长制作日式咖喱饭,看着她油炸经腌制的肉排、莲藕、茄子和南瓜等炸物时的专心模样,食物装盘时细心搭配颜色与摆法,让记者想起日本纪录片中每每提及的匠人精神。

他分享说,制作魔鬼咖喱秘诀是要熟知什么时候添加哪一种食材,这又因设备的不同而有所差别。“所以我公开自己的食谱,让大家在家就能自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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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豆咖喱搭配Puri炸饼制作过程并不简单,需要用到大量香料,因此万丹娜只在周末或特殊节庆时才做来与家人分享。(邝启聪摄)

不知大家是否意识到,除了各自的风俗与经验,他们也带来风格各异的咖喱饮食习惯。不同的香料配搭和烹饪方法,形成地域差异,为本地多元的美食文化添砖加瓦。咖喱这道食物,也成为众多新旧移民维系与家乡以及亲人感情的纽带。

Puri是即揉即炸。万丹娜在家里的厨房示范,将用全麦面粉制成的兵乓球大小面团揉平后入锅炸,面团受热膨胀隆起,吃起来却不油腻。万丹娜说,这是因为面团受热而不吃油,所以是道健康食品。

与其他地区从零调配香料和熬制咖喱不同,受流行文化影响,日本人多是直接从商店购买现成的日式咖喱酱或咖喱块,节省时间。

万丹娜示范:炸面团有嚼劲不油腻

要烹制日式咖喱,洋葱、胡萝卜和马铃薯是最重要的三大配料,牛肉、鸡肉和猪肉则是最普遍使用的肉类。不过为了尊重丈夫的宗教习俗,英子从不使用猪肉。

一道食物,背后是浓浓乡愁。

业余时间研发回教认证

 

说到咖喱的发源地印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一套见解。跟随外派的丈夫和两个女儿在本地居住10年的万丹娜(Vandana Sharma,44岁,兼职印地语教师)说起制作咖喱的香料,更是信手拈来。

一次载送 缔结姻缘

科特·德赖斯代尔:欧亚裔魔鬼咖喱

万丹娜来自印度首都新德里,从小跟随在空军就职的父亲辗转在印度国内多地居住,和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打交道,“这让我学会欣赏全国各地不同语言、节日与饮食文化,特别是南印度食物。因此来到新加坡一点都不难融入。去一趟小印度,任何你烹饪需要用到的食材都能买到。”

说到咖喱和Puri,就让万丹娜联想到自己和家人的无数旅程。“小时候全家跟着父亲四处搬家,坐的都是火车。为了不让打包上车的食物变坏,母亲准备的往往是Puri和干熟蔬菜,由食物引发的记忆便特别深刻。”

亲戚聚会有如国庆庆典

信手拈来谈印度香料

鹰嘴豆最初从中东传入印度,如今已成印度主要粮食,当地占全球鹰嘴豆产量的七成以上。万丹娜的秘诀是将鹰嘴豆提前浸水过夜,用每个印度家庭必备的高压锅煮30分钟,若加入一点小苏打粉能加快煮熟。

12月4日至20日,国人将有机会在首次举办的“我的社区节”(My Community Festival)中,报名到福田英子、万丹娜和科特·德赖斯代尔等11户本地家庭的住家作客,学习各地咖喱烹饪方式及背后的文化。家庭厨师届时也会分享食谱。

科特最近忙于向理工学院学生授课分享欧亚裔文化,接下来还会参与录制一系列烹饪节目,为此他还放弃了参加新加坡版《顶级厨师》(MasterChef)的参赛机会。他打算在冠病疫情过后换个环境,移居新西兰,并在当地开一家欧亚裔料理餐馆,将族群文化发扬光大。

她的拿手好菜是鹰嘴豆咖喱(Punjabi Chole或Chana Masala),这是北印度家庭在周末或特殊节庆与亲朋好友分享的菜肴,通常将熬得软烂的鹰嘴豆咖喱与米饭或名为“Puri”的炸饼一起食用。

问及英子对日式咖哩最深刻的回忆,她说和在日家人有关。

转眼间,福田英子(47岁,商业顾问)已经在本地住了14年。来自日本北部城市仙台的她,最初为了锻炼英语来我国工作,却没想到在这里结婚生子,还成了厨艺达人。

福田英子:日式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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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初尝魔鬼咖喱,口感像仁当,味道却是辣中带有酸甜,三者又形成奇妙的平衡,相当特别。(陈福洲摄)

印度小茴香子助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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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田英子擅长制作日式咖喱饭,油炸经腌制的肉排、莲藕、茄子和南瓜等炸物时非常专心,又在食物装盘时细心加入生菜和小番茄等搭配颜色。她说这是她的秘诀。

椰浆饭、沙爹……之后英子接触的马来食物越来越多,两人也在一次次的食物交流中感情升温。两人交往两年后结婚,目前育有七岁的儿子龙太郎。三人在家以英语沟通,她会教孩子日语,孩子回爷爷奶奶家就讲马来语,在学校则学习华语。

“我觉得新加坡人对印度食物最大的误会,是以为印度食物又油又辣而且卡路里高。但其实这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烹饪方式。要知道,大部分北印度人都是素食者。”

首届‘我的社区节’学煮各种咖喱

英子本月在白沙组屋住家受访时忆述,当时初来乍到的她突然收到一则手机短信,写着“How are you(你好吗)?”她在不知对方是谁的情况下,顺着回复,才知道是不久前因负责酒店豪华轿车接送业务,而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莫哈默。

科特从10岁起就在厨房,跟母亲和外婆学习欧亚裔菜式烹饪。“每个欧亚裔家庭都有自己的魔鬼咖喱食谱,而且都认为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却不愿分享食谱。欧亚裔料理在消亡中,我就争取每一个机会向大家推广自己族群的料理。”

本期《大特写》采访了长居本地的日本人、印度人,以及土生土长的欧亚裔,听听他们的故事,学习各自咖喱的做法。

科特后来利用业余时间研发回教认证(Halal)版本的魔鬼咖喱,每每带去自备菜肴(potluck)的聚餐都深受欢迎,于是在朋友鼓励下,于2017年开始在住家提供欧亚菜家庭用餐体验(Eurasian home dining experience),至今已接待超过500人。

英子指着客厅正在装饰的圣诞树说,“我们也庆祝圣诞节等各种节日。跟着丈夫,我也吸收马来族乐于分享和帮助他人的文化。比如遇上华人农历新年,我们会给在食阁打工的人派红包”。

科特常遇到把欧亚裔料理与娘惹菜混为一谈的国人。他指出,两者的区别是娘惹菜结合马来人与华人的料理特点,多使用辣椒与参峇酱(Sambal);而欧亚裔则是东西方结合,常用牛油等西方常见原料,有较强的西式风格如英式传统牧羊人派(Shepherd’s Pie)。

日本的咖喱文化最早是在明治维新时期(19世纪后半期)由英属印度经英国传入,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逐渐成为国民食物,不仅在日本军队普及,也是最受欢迎的学校午膳之一。“要说咖喱有多普遍呢?我们小学家政课上,都要学习如何煮日式咖哩。”

相较其他咖喱,日式咖喱最大的特点是偏甜。英子说,一是不用椰奶,而用奶油和面粉增加浓稠度;二是不用那么多辛辣咖喱粉,而用苹果等水果类食材增加甜味,以贴合日本人味蕾。

这道菜肴的用料一点也不简单。光是制作咖喱酱香料就有小茴香子、芫荽粉、阿魏(Asafoetida)、芒果粉(Amchoor)和辣椒粉等。而随鹰嘴豆(chickpea)一并熬煮的则有黑豆蔻、月桂叶、丁香、花椒、小茴香子、芫荽子、干石榴籽和干葫芦巴(Fenugreek)叶。

万丹娜:北印度鹰嘴豆咖喱

也因自小周游各地,万丹娜对历史文化特别感兴趣。来到新加坡后,她积极当义工,如帮助民间组织“我的社区”在她居住的里峇峇利一带做文化研究,准备推出导览活动。

10岁就在厨房学烹饪

科特分享:要熟知什么时候加哪种食材

科特描述:“吃剩的火鸡、海鲜、蔬菜,通通都能倒进去。和其他咖喱最不同的是,我家的魔鬼咖喱除了香料,会用到英式芥末酱、白醋和白糖,带来一种清爽的酸甜感。说着都能想起外婆家厨房那芳香四溢的味道,特别温馨。”

英子的丈夫莫哈默(Mohamad Izhar Bin Abdul Rahman)是马来族,两人的相识过程也相当有趣。

来新工作学英语嫁人当厨艺达人

2011年,日本发生福岛核泄漏事件,波及100公里外的仙台。处于恐慌中的外国人纷纷连夜撤出,英子反向而行,从新加坡赶回家乡陪伴母亲和家人。

“烹饪是为了从平日工作中逃离减压。举办家庭用餐体验则是为了让更多本地人与外国人了解欧亚裔族群的饮食与文化,我们欧亚裔不只是填写表格上看到的‘他族(Others)’。”

餐馆当经理 练就好厨艺

圣诞餐剩菜制魔鬼咖喱

“就因为一次载送,他记下了我的号码。之后一来一回通过短信聊了一段时间,他主动邀我去亚拉街吃饭,我还记得那是一家黎巴嫩餐馆。”

大和民族与马来族的不同文化碰撞,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我之前对马来族一无所知,交往后才知道他是回教徒。庆幸的是他全家人都非常开明,从来没有要我跟着改信回教的意思。我最喜欢的一点是,本地人对不同族群与文化非常包容,这点和日本很不一样。在日本,人们往往要试图说服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英子介绍:如何煮日式咖哩?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作为国际大都会,我国多年来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才俊来这里落地生根。

“印度人认为,每一种香料都有它特定的医学疗效,就像华人的中药。例如我们常用的小茴香子(cumin seeds)有助消食与舒缓肠胃的作用。我们还会用小茴香子煮水给产妇喝,能催奶和帮助瘦身。”

“我看电视时,从现场直播画面中看到了认识的家乡朋友,大为震惊。飞回仙台后,发现各种物资被惊慌的人们抢购一空。由于物资短缺,那一个多月,我和家人过着简单的生活,吃着简单的食物,其中就包括咖喱。但也正是那个时候,和家人之间的关系最为紧密。”

每逢复活节、圣诞节和华人农历新年,科特家总会有这么一道料理——魔鬼咖喱(Kari Debal或Devil’s Curry)。魔鬼咖喱是传统上欧亚裔在圣诞节或节礼日(Boxing Day)期间使用平安夜晚餐或圣诞节午餐剩菜制作的咖喱菜肴,相传源自马六甲,并在海峡殖民地时期传来本地。

“简单的说,新加坡的每一个节日,我们家都过。我的亲戚来自本地四大族群,甚至还有德国人,因此每次聚会,都像是国庆庆典一样热闹和多元。”

自认刚及格

虽同处一国,南北印之间可谓千差万别,不仅是经济发展、语言和文化,就连饮食也有差异。万丹娜介绍,北方食物没有南方那么辣,也没有那么多使用椰子和椰奶,而从香料使用上,也能看出不同。“北印度用孜然(cumin)、芫荽(coriander)、丁香和豆蔻会用得更多,南印度则是芥末籽、咖喱叶和椰子。”

菲律宾人、马来人、印度人,还是西班牙人?科特·德赖斯代尔(Kurt Drysdale,40岁,瑜伽馆老板兼家庭厨师)从小不时就因姓名或长相被错认成外国人,但其实他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欧亚裔,也就是“欧洲人和亚洲人结合的后裔”。

例如马来西亚仁当(Rendang)、娘惹果焖鸡(Ayam Buah Keluak)、新加坡咖喱鱼头、泰式绿咖喱,以及斯里兰卡贾夫纳(Jaffna)咖喱等,每人收费16元。

科特的母亲是华人和葡萄牙混血儿,父亲是印度与苏格兰混血儿。他的姓氏“Drysdale”来自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Glasgow),在族谱上可追溯至18世纪。

更多活动详情,可上网mycommunityfestival.sg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