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天公开明目张胆的爱,除下在左右我的手扣
“你是双性恋吗?”“No.”
因为我蹙眉,所以你蹙眉。我问起你的心事,既关于我的心事。我们对望半分钟——你眼神殷切地期盼倾心,而我,伟文请让我再僵持半分钟。
爱雍户外架设由塑料瓶组装的圣诞树,成双结对的爱侣于此照相留念。待到有一隅空位,伟文凑近凝视摆设上的塑胶瓶。他看见海水载着空船漂浮,他尝到海水半白半透明的盐咸从舌尖滑入身体,他闻到远方的汽笛。船的,还有警车的。
171拐进乌节路,伟文正想按铃,别人已抢先一步。他匆忙把背包搭在右肩上,左手持着易通卡与塑料瓶,准备下车。伟文喜欢在人潮汹涌处闲晃,尤其是12月的乌节路。圣诞将至,街道两旁的青龙木皆戴上耳环;情侣翩翩起舞;亲友三五成群;仅剩几个如伟文一般的单身狗流浪于人海中。但伟文孤单,偏爱“看人”的他执迷不悔。
对不起,我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九年前的今天,我们立誓生死不渝;九年后的今天,你已悄然离世。今天,印度最高判决推翻当地刑法第377条,成人同性恋性行为非罪化。我以为世界需要200年才能改变,我现才了解世界需勇者去改变。生前你最爱Prince,而近日我重听“Nothing Compares 2 U”。“It's been so lonely without you here,like a bird without a song.”等我飞上天堂共你。
彼得:
尘世眼中你我未能合衬,好像小偷一样卑微
周六晚间。购物商场是罐头,人是沙丁鱼。伟驻足,十指紧扣的鸳鸯情侣不肯松手。再走,然后停,于缝隙穿梭。这连串反射动作重复几次,伟文两人才跃进几寸。
伟把最后一个云吞咽下去。本不由自主交叉着的双腿,恢复并膝的自然姿态,而然后他起立往绿色告示牌直冲。文猛吮被融冰稀释的“踢球”,亦步亦趋尾随伟。
如果我露出了真身,那表情会否同样温柔
让我赤裸裸爱一场赤条条来去也,换个时代在一起
“你是同性恋吗?”“No.”
手术台上、镁光灯、赤裸裸的身子。这是你看不见的,一人的搏斗。起床上班下班睡觉,无限循环;你的日常,乃我的日常。我只不过每日须多吞几颗药丸,防止病毒重新复制。
几个月以来,我发现信任是把双刃刀——我用它来剖解他,它倒反过来捅我。也无法怪谁,只能说咎由自取。肉与身反复的磨蹭,灵与魂擦出的火花,两情相愿亦相悦,最坏已发生。
(注:黑体字句摘取自林夕与黄伟文众多词作。)
(作者简介:花花世界里的花花公仔。)
伟转头一瞥,见文落在后头,便伸手拉他一把。没有什么比触感更加私密。伟的双手和众人一样,常处于心向内背向外的状态。他用手来安慰心,亦用以掩盖心事,生人勿扰。尔时,他难得摊开手,与文并对掌心。文能清楚感受伟每一条脉搏里流动的血液,与自己的脉搏同步频率。
岸迪
永远不出来的情欲留待下个化身燃烧
肉与身反复的磨蹭,灵与魂擦出的火花,两情相愿亦相悦,最坏已发生。
扭曲的欢颜笑语(窃窃私语),狰狞的眉开眼笑(异样眼光)。文立刻松开手,伟依然紧握不放,他们就这样一路拔河,形成尴尬又荒谬的场面。自厕所迎面而来两位貌似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们手拉手,笑嘻嘻的。
我笃定的答复,只隐藏我的疑惑。我是什么?母亲声称自己开明,无论性取向,她都会包容。我常听她提起怀孕时期,阿嫲切盼能添孙子,而母亲想育女。约莫九个月后,我生为男仔;阿嫲传宗接代的任务达成,母亲即将接手。
在外的我,收到她的短信:岸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伟文从董厦地下道览遍沿途的许多美景。一名“非亚洲裔”男子双颊蓄着胡渣,再一身不朽的西装笔挺,仿若自手表广告跃出的代言人;再一位身着纯白背心深黑短裤,搭着健身包的壮汉,是《海滩救护队》的救生员典范。还有欲牵又不牵手的两个男人。人来人往,伟文与其思绪逆着潮流,逐渐飘荡至爱雍乌节。
近两年我陆续挖掘几本小说,从《孽子》到《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乃至本地作品“The Asian Boys Trilogy”,我发现同志仅是包装,“情”才是普遍贯穿的主题。那天,母亲收拾书桌上的书籍,发现那些禁忌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