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中学不传之秘 修笙靠“三心”
不过,吴植愈告诉记者,他自己也为人父母,知道培养下一代不容易。看到家长为有天份的小孩投资,琴弓有学生价。
虽然吴植愈现在已经是知名制弓师,但他还是坚持学习,每年都会到法国北部待一两个星期。
吴植愈也说,他有时候也会向作曲家“投诉”,说他们为了音响效果要演奏者拿弓杆敲琴弦(col legno)对琴弓损害很大。
在我国学乐器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每一所政府学校都有铜乐队,学习小提琴、钢琴这些常见乐器的人也越来越多之外,本地更有大大小小两三百个华乐团,普及程度在全世界排在首位。
“做琴的人只需要凭自己的习惯做就可以了,但是修琴的得面对不同制琴师的作品,规格、尺寸都不一样,我们得要测量很多东西才能做。”
余昌松说:“就算是不起眼的螺丝也不能随便装,很多时候我得去找同一个工厂生产的部件来换,实在不行甚至得自己仿造一个。”
本地提琴圈子里流传的口碑是:“Paul(吴植愈洋名)的弓只会涨价,不会跌价了。”
本地笙演奏家余昌松(63岁)曾经到中国天津找笙王世家王俊华,提出要学怎么做簧片,对方一听来意就断然拒绝了余昌松的要求。
他也说,每个人修琴的方式也不一样。记者采访当天,卓坤瑞在修的一把琴就曾经过另外三名师傅的手,每一位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想要修好就得“细细把脉”。
想学会怎么修笙,确实不容易。早期在本地学习吹奏笙的乐手,唯一的依据就是《笙的演奏法》一本书,而笙这个乐器构造特别复杂,经常需要维修,需要的工具也很多。
‘不起眼的螺丝也不能随便装’
原来那层绿就是五音石在紫铜盘上磨出来故意涂抹上去的,防止簧片沾上乐手口中呼出湿气凝结的水,也用来填补簧片上隙缝,避免漏气,乐器音色才会比较好。
原本承包贴地砖工程的卓坤瑞当时48岁,正好打算退休。有了这层交情,他才有机会到兰考学习如何制作琵琶。
“靠别人修自己的笙是永远不会得到一把好笙的……我学怎么修是为了自救,总不能每次都飞去中国找人吧?”
提琴弓如何保养?
他做一把弓子需要50至80个小时,但现在想订一把“趁手兵器”要等上一年,价格也不菲,据知得4位数。
由于每一位笙制作者选用的材料和规格都不一样,修理的时候绝对不能随便拿个零件装上,否则后患无穷。
谈到修笙的心得时,余昌松以“三心”来总结。他说:“细心、恒心、耐心,缺一不可。”
他也指出,由于每个制琴师傅的规格不同,一些乐器本来共鸣箱就很小,如果要求音量大,未免强人所难。“我只能尽量做给他。”
大学毕业后,吴植愈履行了教育部教学奖学金的合约条件,回到母校教了几年物理和音乐,再到课外活动中心服务。
想要演奏一首琵琶曲,有乐谱作为依据,现在也可以上网通过视频学习,就算没有老师教,也能摸索出一二。
记者请他谈谈从业10年的感受,他说:“有起有落,钱不是很容易赚,一些开支要很谨慎。不过很感谢妻子的支持,我对制作提琴弓的热忱也还在……希望这能够是我终生的事业。”
根据余昌松回忆,一直要到1979年,中国东方歌舞团首次访问新加坡,该团的笙演奏家匡纪常随身带了一块五音石,这时人们才搞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本弃书和古董琴弓 催生本地唯一制弓师
他说:“面板如果没有准备好就装上去就完蛋了。声音不对就得重来。”
“我们家这个技术只传长子长孙,连我姐姐都不会,怎么可能教给你这个外人?”
制弓师吴植愈(44岁)从小就对自己动手做东西感兴趣。他就读于华侨中学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准备丢弃的书中,发现了一本译成中文的小提琴制作指南。
吴植愈2008年毕业后并没有马上回到新加坡,而是前往中国天津,在师傅开设的制弓厂里检查成品的质量。一年之后,他才回到新加坡,开始全职制弓生涯。
如今卓坤瑞白天修琴,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弹琴自娱,只要不吵到左邻右舍,有这片小天地他就很满足了。
他说:“你只能去找师傅,希望他愿意教你。”
余昌松在乐团指挥郑朝吉支持下观摩排练,并得以向胡天泉请教。随着新加坡人到中国越来越方便,余昌松也多次前往中国,向中国山东艺术学院教授牟善平等名家请教。
在艺声企业等乐器行的介绍下,卓坤瑞开始承接弹拨乐器维修的工作。由于他手艺学得完整,除了会粘合、排品(华乐弹拨乐器上横着的竹条,用来固定每个按弦位置的音高)、上漆之外,一手更换琵琶面板的绝活更是让很多乐手向他求助。
卓坤瑞十四五岁登台演奏琵琶,但是学习制作、修理琵琶,却要等到年届五旬的时候。
年届五旬学修琵琶 换板绝活闯出名气
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卓坤瑞一去就是两三个月,然后回来新加坡休息四周,最后把完整的制琴、修琴手艺学到手,也学得一口河南腔。
由于演奏笙的时候会吹气也会吸气,可能会把笙管里面的东西吸进肚子里面,所以除了保持干净之外,粘簧片一定要用食品级别的黄蜡。
“千万别拿蜡烛的蜡来粘簧片,那个不能吃的!”
“每天上午听课,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到作坊动手制作琴弓,做完了再给老师点评。我们有钥匙,所以练习的时间不受限制。”
原本在银行工作的余昌松,后来因为痴迷笙这个乐器,一头栽进去几十年。由于笙管上都有铜、竹、钢等材料,他更是自己学会了焊接的工艺。
当我们把鲜花和掌声献给在台上为我们演奏的乐手时,也别忘了幕后的这群高人。本期《大特写》将目光投向维修、制作乐器的技师,请他们讲讲如何让乐器发出美妙声音。
“一些演奏家可能要求音量大,这样在台上演奏声音就会好。一些可能弹的曲子不一样,所以要柔和一点。”
他也说,琴弓一定要避免磕碰,以免损伤弓杆。“有时候看到演奏员拿弓敲谱架,心里就会痛一下。“
让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为新加坡交响乐团副首席孔朝晖仿制一把琴弓。吴植愈还记得,交付那天是2011年11月11日。
卓坤瑞指出,修琴比做一把新琴要难得多,他曾经收过六个徒弟,最后都跑了;待得最久的那个也撑不过半年。
过去20年,本地乐手的演奏水平也有不小的提升,在国际上屡有斩获。这除了演奏者多年下的苦功,为他们打造“趁手兵器”,或为乐器“把脉看诊”的维修与制造乐器的技师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会演奏中提琴的他对这本书爱不释手,再加上自己买到了一把做工精致的法国古董中提琴弓,从此埋下了自制琴弓的种子。
修理琵琶多年,卓坤瑞也闯出名气,除了本地演奏琵琶的乐手会找上门,远道而来的一些琵琶大师如刘德海也曾上门交流。
余昌松连忙解释自己不是来抢生意的,只是为了要能够更好地修理簧片。最后他的诚意打动了王俊华,对方才愿意传授一二。
“最早拿来修的很多是琴头断掉,这多数是不小心碰断的。当然也有不少排品的工作,因为乐器遇到热胀冷缩品可能不准。不过换面板在这里还真的是只有我做。”
卓坤瑞也说,中国的制琴师傅很多都留一手,不愿意分享心得。他曾经旁敲侧击想找出某位制琴师傅制作的琵琶声音为什么特别明亮,却始终不得要领。
“古代是有人那么用,但他们当时用的是羊肠弦,现在的可是钢丝啊!”
他举例说有一次有人拿一台中音笙给他修,因为其中一个音总会出问题,吹奏起来有杂音,他只得细细“把脉看诊”。
但是专修琵琶、柳琴和阮这几种华族弹拨乐器的卓坤瑞(65岁)说,想学修琴、制琴就不一样。
想学习制造提琴弓的想法始终挥之不去。五年约满后,吴植愈得到妻子支持,毅然辞去教职,远赴美国犹他州学艺,在那里呆了两年。
他也提醒,琴弓不要随处乱放,尤其不要横放在椅子上和铺架上,避免意外发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那是一把百多年的古董,我花了两个星期,慢慢测量尺寸,记录技术参数,还有选用相同的材料……孔老师对作品很满意。”
零件很重要,余昌松经常提醒学生,看到笙掉出什么部件都要收好,拿去修理的时候才用得上。
提琴弓要怎么保养?吴植愈提醒说,拉完琴以后,一定要把弓毛放松,否则维持张力的琴弓容易损坏。
一本学校图书馆注销准备丢弃的书和一把古董法国琴弓,催生了本地唯一的专业制弓师。如今想要得到由他制作的提琴弓,得等上一年。
余昌松也说,早期的乐手不知道簧片上的绿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把它刮掉,才发现簧片不灵活,发出的声音不对。
2001年,卓坤瑞在本地华乐前辈连荣史的穿针引线下,结识了到新加坡展销乐器的中国河南兰考中州乐器厂厂长戴士永。
“我有和意大利小提琴制琴师交流,听说他们其实很愿意分享,就算是不同国家的也可以一起研究。这样乐器才能越做越好,我有些羡慕他们。”
吴植愈透露,当年的学费一年7500美金,包括材料费。整个学习过程中需要粗做12把弓,然后选其中六把做成成品,用来申请毕业。这六把琴弓最后归学校所有,学生带回的是一门手艺。
琵琶的面板对乐器的音响效果非常关键,乐器能不能发出好听的声音,靠的就是面板的震动。因此面板的厚薄、干燥程度都很讲究。
吴植愈对法式古董提琴弓尤其感兴趣,他也承接仿造古董弓子的工作。
“我带着半成品去找导师,在他指点下完成这几把弓子,这就是我的充电方式。”
10年后,中国笙大师胡天泉应邀到我国担任全国音乐比赛评判,并与当时的新加坡广播局华乐团联合呈献演出。
书中有一页谈怎么维修和调音,里面提到需要用五音石(也叫五花石)在紫铜盘上磨出铜水抹在笙的簧片上,但是早期的新加坡没有人知道五音石是什么。
“我看了,不是簧片问题,共鸣管的长度也是正确的,一直做到深夜才发现是管子上有一个小裂缝漏气,最后用锡焊补好。”
卓坤瑞也说,乐器主人也有可能对琵琶有不同的要求,修琴的师傅会尽可能满足对方,但是这就需要慢慢调整,凭经验,也凭耳朵。
原来,新加坡人制作的琴弓最初得不到认可,一些人觉得还是洋人做的弓子比较好,而且吴植愈收取的制弓费也不低。
收过6徒弟 最久撑不过半年
但是,吴植愈作品的质量最后征服了大家。找他做琴的人越来越多,产品从最小的32分之1小提琴弓到倍大提琴弓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