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香港和新加坡,他怀有不同的感情:“那时候的香港是我的童年。妈妈背我去医院看医生,爸爸买六神合体玩具放我病床上,奶奶那上海口音的广东话——我在儿童病房长大。我提着右手的钢铁支架,幻想自己是被邪恶博士改造后的正义英雄,这个世界没有我是不行的。晚上我会莫名其妙哭,早上我会不要脸地和护士姐姐聊天,求她让我看电视……真的很快乐,现在每隔两三年回港探亲,虽童年不再,但温情依旧。”
本地愚者剧场创办人之一董家威,回忆自己走上戏剧之路的缘由时说:“从中学就开始接触华文戏剧,一直到初院和大学时期还是在搞戏。毕业后死性不改,继续参与大小戏剧台前幕后的工作。有一天忽然发现好像还真的蛮喜欢戏剧的。是不是应该去做些什么?后来,有幸加入华文教研中心从事戏剧教学相关的工作,以及协助实践剧场行销和文字的工作。好像就是这么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报考了台湾台北艺术大学出国念书。毕业回来,旧同学苏章恺知我以前有一点教学经验,问我是否有兴趣到耕读园教课。另一方面,江勇锋找我写剧本,然后顺便创办愚者剧场……然后就变成今天的样子。”
本地愚者剧场创办人之一董家威曾负笈台湾,四年的留学生涯,让他对身份认同有了新的思考。
他说,他身上有点香港,有点新加坡,还有点中国大陆和印度尼西亚。这个认同盘根错节,使他对自己的华人身份有新一层的认识:它应该是一个包容、繁杂又流动的概念。
认同盘根错节
由江勇锋和董家威创办的愚者剧场,是本地戏剧图景中的一员新兵,上周才刚刚公演创团后首部剧作《因为好玩》,直面霸凌议题,剧本由董家威创作。董家威出生自香港,7岁来到新加坡定居。
而董家威用曾经“非常讨厌的一个人”来形容新加坡。董家威说:“他(新加坡)明知我听不懂英文,还拼命跟我说英文。我连滚带爬学着别人应用自如的语言。要不是补习老师帮忙,我死定了。对一二年级的我来说,新加坡不只讨厌,而且还给我带来彻底的语言和文化大震荡。即使后来英文方面还能勉强应付,我也始终将其视为工具语言。直到多年后,我看到非常出色的英语演出,感激得痛哭流涕——感激自己可以听懂这个语言,直接感受演出当下最真切的震撼。那绝对不是一种单纯的文字翻译,而是一种日常的文化累积,在某个点忽然水到渠成。我发现这个我讨厌的人原来教会了我很多,而且在某个程度上我还习惯了他的存在。”
在看待自己到底算不算新移民时,董家威说:“在新加坡居住30余年,算‘旧’;但至今还是不时发现我不认识的新加坡,算‘新’。”
董家威2012年加入实践剧场,负责行销、撰稿及翻译工作。董家威说永远记得面试那天,实践剧场艺术总监郭践红和阿May(教育顾问)很热切地向他了解志向。说是面试,更像聊天。董家威说:“我不知廉耻地说自己不敢接听陌生人的电话,并以极其外向的表现手法表达了自己内向的个人怪癖,哈哈哈!虽然那次之后,我没有马上加入实践,但我永远记得践红说她虽然不能答应我什么丰厚的条件,但她可以担保我在实践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她没得说错,我的确在那里学到很多,最重要的是一种温度,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一种对艺术的执着,一种直面现实却依然固守的执着。”
“非常讨厌的一个人”
看待新加坡华语剧场此刻的定义和生态,董家威有自己的想法,他说:“或许‘新加坡华语剧场’这个名称本身就是个值得探讨的题目?华语是指其表演语言,还是表演内容必须包括华文文化?用马来文演绎新版《西游记》算吗?从一个创作者和观众的角度来想,我更期待看到不同语言和不同文化相互渗透的作品。我相信剧场是一个不会拒绝任何语言、主题、文化、形式或媒介的地方。相信新加坡剧场可在未来出现更多回应、反问,甚至打破以上标题的作品。”
回归到愚者剧场的创团动机,他笑说:“其实是勇锋想创团,我跟在后面呐喊助威而已。我当然想继续搞戏,但创团的确由他发起。勇锋和我不同,他对剧团的创办与经营有长远的看法,我相对来说目光短浅,简言之就是企业白痴。我们几乎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要不是因为相识于Short+Sweet 2008戏剧小品比赛,我想我们就是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了。”
愚者剧场相信本地作品和新加坡的文化认同一样,可横跨不同语言,透过原创剧本和在地改编,去探索岛国的多元语言与多元文化。愚者剧场希望成为一个多语言的剧场团体,为形塑新加坡的文化身份和巩固社区凝聚力尽一分力。
跟在后面呐喊助威
董家威表示,愚者剧场明年打算推出三部原创作品,他也将和其他编剧一同参与戏剧《华文A*我不怕》的创作。
后来,他负笈国立台北艺术大学剧场艺术创作研究所进修。台湾四年的留学生涯,让董家威对身份认同有了新的思考。“我和台湾同学虽然都说中文,但我们的中文是不一样的。不只是繁简转换,而是社会与文化的完全不同。很多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把我‘分门别类’。我身上有点香港,有点新加坡,还有点中国大陆和印度尼西亚——我妈在印尼出生,然后因为排华而举家逃回中国。这个认同盘根错节,而且无法分门别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毕竟这样才真实。如果说我对自己的华人身份有所谓新一层的认识,那就是:它应该是一个包容、繁杂又流动的概念吧。”
考取硕士学位,返回新加坡后,他一手做华文教育,一手做剧本编创。他觉得戏剧和华语教学两者可以手牵手做朋友,重点不同,能相得益彰,也能各自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