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孩子的时候,生日像是永远预支不完的快乐泉源,从过了生日的那一天开始期待下一个生日的来临,在这样的期待心理下,一年的时间不无聊也不漫长,到了接近生日的那数个星期,每一天都像是洒满了阳光般的充斥着光辉与希望。小时候过生日所期待的也不是收到别人的祝福与礼物,而是能与大家一起分享生日的喜悦。记得小时候,每年生日,父母便帮忙张罗小点心送给班上同学,他们希望我能明白生日是个分享喜悦的日子,而不是个期待收到礼物的日子,因为分享才带来最大的快乐。孩子们对生日单纯的期待,也不就是一伙人开开心心地唱唱歌,吃东西,如此的一天已是无比特别。
后来,更多时候,我是独自一个人过生日。在离开家的城市读书,生日成了无人提及无人忆起也无所谓的日子,无人庆祝反而惬意,过生日与过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别,仅有的大概是常存在心里的某种愤怒与惆怅,这样的惆怅与愤怒随着一年时日的累积,来到生日的当天,选择用自己感到舒服的方式释放对过去生命起始之日的纪念,纪念的是在我生命版图逐渐淡去的母亲与父亲,故乡守候我的祖父母,那些曾经停驻但最终选择离开的朋友与恋人未满,我在每个过生日的时刻中逐渐体会生命不可逃避的枯寂与风涌。
过生日,每年体会多一些,体悟多一些,人生也就这么过了。
越是长大,对生日的期待越是强烈,如此强烈的期待,也许来自于心中逐渐扩大的孤寂感,尤其是当身边开始出现许多千方百计想要讨自己欢心的长辈,生日成了拉拢我最难得的机会。在家乡,孩子年满16岁算是成年,还记得16岁生日那年,生日庆祝会被父母两边的友人形塑成莫名的拉锯战,那一年我拿到了书桌抽屉也塞不下的生日礼物,有唱片,有当时最热门的walkman,有人生中的第一支钢笔,放在绒布盒中的三条金项链。两群人的邀约我无法拒绝,只记得在不知名的KTV,阿姨叔叔们自娱娱人,而我抱着朱少麟的《伤心咖啡店之歌》呐喊心中的一片静地。好不容易熬了过来,礼物们被塞进书桌与房间的各个角落,专属于青春期的叛逆,就这么毫无声息地过了。
是不是到了一定的年纪,生日便开始属于过去式,生日在一连串既期待又害怕老态的复杂情绪中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充分演绎“过生日”的动态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