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沉寂表面下涌动着美朝关系突破的潜流,也许是第四次“特金会”,或者金与正访美,并签署一份初步无核化协议,时间就在美国大选前后。
最后,前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去职后,特朗普政府内部阻力减少。博尔顿坚决主张只有在朝鲜全面弃核后,美国才能解除制裁的“利比亚模式”。随着博尔顿挂冠而去,副国务卿比根等国安幕僚温和的无核化立场占了上风。特朗普本人也对河内会晤后朝鲜的多次挑衅和激烈言辞不予理会,还大事夸耀其与金正恩的友谊。
首先,双方都有取得外交突破的强烈动机。美国大选如火如荼,总统特朗普民调一直落后,需要一个“十月惊奇”助选。这个突发事件可以是意外,也可以刻意营造。1972年10月,总统尼逊的国家安全顾问基辛格宣布与越南的停战谈判实现突破,并公布了草拟的停战协议。当时草案尚未征求南越政府意见就仓促公之于众,助选企图非常明显。
2020年的国际舞台四处喧嚣,只有朝鲜半岛似乎一潭死水。朝鲜在6月炸毁开城的朝韩联络办公室,但没有激起一丝波澜。美朝关系已经陷入僵局,朝鲜外交部副部长崔善姬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妹妹金与正均表示,现在没有必要举行首脑会谈。
此外,韩国文在寅政府也一直积极撮合美朝再次举行首脑会晤。韩国担心,如果拜登当选,其强硬立场会对目前的美朝关系造成打击,所以也希望在特朗普任内达成协议。
除了助选,特朗普还想借此青史留名。特朗普对诺贝尔和平奖念兹在兹,希望成为美朝和解的历史第一人,永载史册。如其连任,还有充足时间继续推进与朝鲜的无核化谈判及美朝和解进程,但是如果败选,则会失去美朝在他任内和解的机会,所以会更急于在任内取得突破。在大选后与新总统就职之间的两个半月里,他仍有可能做最后一搏,争取与朝鲜达成协议。
金正恩同样需要外交突破。过去一年,朝鲜祸不单行,除了承受国际制裁的重压,冠病疫情迫使朝鲜封锁中朝边境,经济输血受阻,今夏又连遭台风袭击。朝鲜只有作出一些妥协,换取美国解除制裁,才有可能摆脱孤立,绝处逢生。
此外,特朗普有权取消部分制裁。2019年2月美朝在河内举行第二次首脑会晤时,特朗普曾有意放弃部分制裁,以换取朝鲜停止宁边核反应堆的运行,但因金正恩拒绝而不果。按照美国有关制裁朝鲜的法律,总统有一定自由裁量权,可以国家安全为理由,暂时解除部分对朝制裁。
(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
尽管12月停战谈判破裂,美国恢复对北越的轰炸,但协议的公布对饱受越战困扰的美国选民来说,不啻提振人心之举。特朗普一定也希望有这样一个“十月惊奇”,为自己收获选票。
其次,无论大选结果如何,如果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达成协议,朝鲜可以锁定“分阶段、同步走”的弃核模式。即使特朗普败选,也可用协议约束拜登新政府。朝鲜很清楚,鉴于拜登对朝持强硬立场,与拜登打交道会更困难。拜登曾将金正恩称作“暴君”“独裁者”,还明确表示,如果朝鲜不承诺实现无核化,他将不会同金正恩见面,并会加大制裁力度。
第三,外交突破可以提高金与正的威望。美朝首脑河内会晤失败后,据说金与正一度失势;但去年底,金与正担任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组织指导部第一副部长,重新进入核心决策层。今年以来,她在对外政策上频频发表讲话,让她主导对外政策,显示金正恩有意培养妹妹做接班人。如果金与正出马在对美外交上取得成果,则其接班的国内阻力会减少。韩国最近放出金与正将于10月访美的消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第四,外交突破的条件已经具备,因为双方互相妥协已有先例。2018年6月新加坡特金会后,双方达成默契,美国削减美韩联合军演规模,朝鲜停止核导试验,一直维持到现在。在此基础上,双方完全可以在安全领域采取类似的对等措施。
当然,尽管美朝可能在美国大选前后给世界奉上一个惊喜,但外交突破能否实现,还仰赖两个不可预测的领导人的个人想法,所以充满悬念。正如一位朝鲜问题专家、康涅狄格大学教授杜登(Alexis Dudden)所言:“如果特朗普半夜坐飞机去平壤见金正恩,可以显示他的总统风范,他一定会这么做;如果半夜下令对朝鲜实施军事打击能彰显他的总统风范,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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