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石,原名赵平复,在1928年起与鲁迅一起组织朝花社,次年10月还赠鲁迅三幅英国吉宾斯版画。后来柔石参与发起“左联”,与中国国民党争取宣传阵地,吸引广大民众支持其思想。然于1931年初被国民政府于上海龙华监狱秘密杀害,得年29岁。
这对母子眼眸中凝注的那一股悲凉,倒令我想起德国版画家凯绥·柯勒惠支所创作的一组木刻作品《战争》中的“牺牲”,她也是以母子为题,藉由一位母亲悲哀地闭上眼睛,交出她的孩子,强烈的表达出战争的残酷。这张柯勒惠支创作的版画,早就印在1931年9月20日出版的《北斗》创刊号上,当时作为柯勒惠支第一幅介绍到中国的版画,其实有着深刻的含义,因为这是鲁迅为纪念“左联”五烈士柔石等人特意选刊的。
向阳《战歌》一诗里说:“战争总会结束于死亡,和平也终必因夜色掩至而降。”战争总有到头的时候,然而战争与和平,似乎都永无止息地在拉锯。
那天向阳以素人版画家的身份出场,而不是诗人,殊为特别。但仔细看他的版画,就似读他的一首诗,只是他把写诗的钢笔变成了刻刀,把平面文字变成立体的图象,刀刀都充满着乡土人文情怀。第一次读到向阳的诗,是他那一首《阿爸的饭包》,我虽不谙闽南话,然每读一回感动一回。诗里写孩子总看不见父母的辛劳,自己吃好、穿好,以为父母也像自己一样幸福。孩子还好奇自己吃的是这样,那父母吃的是不是比他们要好?不然怎么会有力气工作呢?心中以为一定是这样的!于是偷偷到厨房打开阿爸的饭盒,本以为会看见什么丰盛的菜色,却一惊,为何只有菜脯和番薯签加饭。“阮偷偷走入去灶脚内,掀开阿爹的饭包:无半粒蛋,三条菜脯,番薯签参饭。”诗中无怨无悔的父爱,勘比朱自清《背影》那跨越月台铁道买橘子的朱爸爸。天下父母心,诚然如是。
(作者是台湾作家)
(编按:台湾著名诗人向阳本名林淇瀁,他于3月24日应“星衢文学讲座”之邀,来新加坡发表演讲。本文小标为编者所加)
翻阅向阳全新装帧新版的《四季》诗集,满满都是诗歌与艺术的飨宴。
第一幅介绍到中国的版画
所以向阳以这张照片为蓝本,拿着最普通的雕刻刀,在木板上刻下了这张题为“平埔母子”的版画。他让平埔族母亲的头前倾,注视着怀抱中的孩子,试图传达她对孩子未来的忧心,而孩子的头部下垂,眼含忧戚地望向土地,借以凸显平埔族人虽在三四百年前已娴熟使用罗马拼音,来阅读圣经、吸收知识,然自明清时期汉人大量移垦,他们被同化、被迫卖地、卖身,难以看到明天的集体悲运。
自古以来,战争都带给人类无穷的伤痛。新闻里曾有一则报道,画面中一名穿红上衣、深色短裤的男童被海水冲到岸上,脸部朝下埋在沙中,被警员发现抱起时已无生命迹象。这个年仅3岁的叙利亚男童亚蓝,是与家人为了逃离叙利亚战火,却不幸的与母亲和哥哥遇上船难一同溺毙。看着他不断被无情的海浪拍打,是多么令人鼻酸。
“平埔母子”版画
仔细看他的版画,就似读他的一首诗,只是他把写诗的钢笔变成了刻刀,把平面文字变成立体的图象,刀刀都充满着乡土人文情怀。
俄国作家安德列耶夫的《红笑》是一部反战小说,鲁迅曾译过几页,只是没有译完。然鲁迅喜欢这部小说,必定与安德列耶夫同样站在反战的路线,想控诉战争的残酷与令人发指。
在三脚钢琴旁的另一张版画题为《十八世纪末叶平埔族母子》格外令人注目。向阳说创作这幅版画的灵感是来自英国人必麒麟(W. A. Pickering)所撰的《发现老台湾》(Pioneering in Formose)一书,他在这本书上看到必麒麟在1864年到1870年间旅居台湾时对台湾原住民族生活风俗的记载,其中有一幅平埔族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的照片,最让他印象深刻,使他想起在台湾历史中的命运多舛的平埔族人。
在柔石遇害后,鲁迅在《写于深夜里》说:“不久就在龙华和别的五个青年作家同时枪毙。当时的报章上毫无记载,大约是不敢,也不能记载,然而许多人都明白他不在人间了,因为这是常有的事。只有他那双目失明的母亲,我知道她一定还以为她的爱子仍在上海翻译和校对。偶然看到德国书店的目录上有这幅‘牺牲’,便将它投寄《北斗》了,算是我的无言的纪念。”
翻阅(台湾诗人)向阳全新装帧新版的《四季》诗集,满满都是诗歌与艺术的飨宴。书中“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一首杜甫旅夜书怀律诗版画,在几年前参观他的版画展时,这张版画就挂在靠近落地窗的墙上,午后的阳光柔和的撒在墙篱的植物上,清风摇曳,叶影斑斑满墙,秋日的台北就更显得分外的闲恬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