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站1990年成立,郭宝崑先生苦心开创,去年笔者出版《太阳正走过半个下午》一书,其中《实践之石》纪念篇章中,特意选用郭先生在电力站艺术之家建筑物前,潇洒跨步,背景为瑞献题字的图片,以便历史立存,下书短语:“一座废弃的电力站,终于等到一个人来。”

好多捧场的文友算是第一次来到电力站。有位来宾,是峇迪画家萨卡西(Sarkasi Said)先生,他是路过,说年轻人的作品要支持,买了本中文诗集,不久后转回头来,说除了封面,内页全是空白。我在扉页上签名时,竟然不知书页“空遗白”,笑说此是“天书艺术”。

我们说新忆旧,经营30年的电力站行将关闭。电力站创办初衷,为不断涌现的新世代供输艺术创作电源。多年前经过,本由陈瑞献以毛笔挥写的漆金英文和中文“招牌”,已经不知去向,代之而起的是硬邦邦的电脑字体。

“电力站”此去如何?且记,我们只有一个郭宝崑,他为艺术不可为而为之的风范,已然是这幢建筑物的精神象征——人生不过是一行行的实践。

电力站艺术之家,对华文文艺界来说,基本上沾不上边。在我出版第二本诗集《赤道走索》时,意会作纸刻插画,便决定在电力站举行发布会并展览纸刻。在后花园大墙,我们涂鸦,涂写诗句,其乐无穷。

春节期间和舞蹈家林飞仙相约喝咖啡,提起小女卉岩,啊!像昨日的事。1991年,飞仙在电力站艺术之家演出,其中一个节目,是把拙作《萌》编成二人舞蹈,此诗抒写一个将为人父的心情,作于1988年。

意想不到,电力站之缘,到了2014和2017年,我和萨卡西和他的公子伊卡,在人民协会妆艺大游行主策人蓝锐勋安排下,前后合作三回,其中我的诗《花同心》和萨卡西的峇迪作品,诗画同调,出版两万套易通卡纪念套,为易通百盛关怀基金募款。

2002年,郭先生去世,记得早报总编辑林任君拿着一张小纸片给我看,上写一个可能的社论题目“悼念一个文化英雄”。当时,坐落在45号亚美尼亚街的电力站艺术之家,80多年历史的老建筑,已经艺光焕发,成为年轻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知新、纳取交流和表现创造力的诸种可能性之试验地。

电力站草创初期,郭先生希望多方聆听意见,邀请我们数个文青对谈交流。是晚,年轻的心兴奋好奇,竟不顾安危,拿着手电筒,私闯潜入废弃了整整20年的老建筑,探个究竟。

“电力站”是新加坡第一个独立的艺术之家,相比于当前许多的艺术场地设施,它虽小,但意义大。在艺理会主导的两年大翻修后,期望“电力站”之名号依然存在,在狮岛的文化地图上,风骨回归,为不断打来之后浪提供勇于尝试、试验的艺文空间,方不辜负开创者群之初衷大愿。

在电力站演出当晚,不巧《联合早报》正举办盛大的国际华文文艺营。身为负责人之一,我惟有半途潜出会场,摸黑进入电力站黑箱剧场,观看个人诗作的首次立体、舞蹈化表演后,再赶回去文学会场。

然而,电力站最具自由和宽敞的后花园,竟在2000年中之后被隔离成租界,沦为歌酒饮食之流俗地,好好一个艺术之家,只剩下楼房内封闭的表演空间,可叹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