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寓里大概住着七八个小孩儿，这群小孩儿穿着奇装异服，戴着面具，手里提着要糖的小桶，无惧寒冷地在大院子里“行进”（他们称之为marching）。我们这里虽然叫公寓，但并不像新加坡的公寓那样是楼房单元，它其实更像新加坡所说的“排屋”，是一栋栋联排的房子。孩子们的“行军”任务是造访30多栋排屋。我把我给孩子们准备的糖倒进一个大桶里，然后把桶放在门外，又打开门廊的灯（亮门廊灯表示“这里有糖”）。等孩子们到了我家，拿过糖，我就穿上外套，远远跟在他们的“游行”队伍后。
万圣节前一天，也就是上个周五，美国当日冠病感染人数超过9万9000，打破了纪录。在这种情况下，今年的万圣节要用特殊的、安全的方式来过。节日前几天，我们就收到镇政府的通知，建议孩子们不要敲门入户要糖，最好只在本社区内要糖……我们本以为今年的要糖活动取消了，后来得到一些信息，说孩子们还是可以要糖，愿意发糖的住户可以把糖摆放在户外让孩子们自取。
星期六下午，公寓里的小朋友们约好了6点半集合一起出发讨糖，加入的前提是遵守规则：戴上口罩，不要敲门，在门外自取。我们公寓的家长商量，只在公寓里讨就行了，不再到附近的民居去。其实，孩子们要的就是一种仪式感，只要在万圣节他们能穿上自己精心选择的服装去走一圈，讨过糖就行了，他们其实并不在乎讨到多少糖，很多孩子并不吃要来的糖。但没有了这个仪式，对他们来说就是失去了一直盼望的东西，会非常失落。
我们这个公寓里大多数住户是老年人，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我有点儿惴惴不安，因为老年人是感染冠病的高危人群，我担心孩子们出现会让他们害怕甚至厌烦。但我看到的温暖情景却大大缓解了我的不安。我看到很多家的门廊下都亮着灯，灯下的小桌上摆满了糖果，而且是精心包装好的一包包的糖果。麻萨诸塞不少民居的大门是双层门，主门外有一扇玻璃门。这些把糖摆出来的住户家里的主门都洞开着，老人们坐在那扇玻璃门后，隔着门看孩子们拿糖，笑着对他们招手，喊着“万圣节快乐”。这是个特别的、不得不保持距离的万圣节，但它比以往的节日更让人感动。你会看到即使在瘟疫肆虐的灰暗时期，人们并没有放弃对快乐的追求，对他人的爱。（传自波士顿）
豆豆对恐怖或怪异的扮相不感兴趣，他喜欢的都是萌萌的小动物扮相。他今年穿的是“Paw Patrol”里小狗阿奇的服装。波士顿的冬天今年来得早，去年的第一场雪落在12月底，而今年就在万圣节前两天，这里下了第一场大雪。所以，万圣节那天夜里，室外温度只有4摄氏度，公寓院子里的雪还没有化完，在夜色里闪动着一片片白光。万圣节的服装太单薄，豆豆出门去邻居家和小朋友汇合时，我在他的衣服外面加了一件羽绒马甲，帮他戴上口罩。我嘱咐他说，既然有些糖块并不喜欢吃，就不要拿，有喜欢的巧克力或饼干可以拿，但只能拿一件，不要贪多。后来发现，他很规矩，真的每样只拿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