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后来迷上了海洋动物，最喜欢的是鲸鱼和鲨鱼。他到图书馆借了很多关于海洋生物的书。五岁以后，他关于海洋生物的知识已经远超过我和LH。他从书中得知许多种类的鲸鱼、鲨鱼因被人类过度捕杀而濒临灭绝，气愤又忧心，于是决定长大后开潜艇，专门驱赶捕鲸或捕鲨船，保护濒危的海洋生物。去年，我给他买了个玩具鲨鱼和鲸鱼，他就一直把它们放在自己的枕头旁。偶尔，他会夜半惊醒，因为害怕而从小床跑到我睡的大床上。我惊讶地发现，即使在半梦半醒的昏沉里，他也会一手抱着鲸鱼，一手抱着鲨鱼，和它们一起“转移”到安全地带，一次也不曾丢下。
豆豆生来就有一副温柔的心肠，譬如，他过去相信玩具也都是有生命的有感觉的。现在他大概不这么认为了，但他仍然很温柔细心地对待玩具。如果他不小心把哪个玩具摔到地上，他会说“sorry”，好像他觉得玩具被摔疼了。晚上睡觉前，他有时对玩具们宣布：“我要去睡了，你们也睡吧。”
有时我担心豆豆心肠太软，以后会容易受挫、受伤害。但当我认真比较了周围人的生活，我发现心好而不乏理性的人一般都生活得更好。这个“好”不是金钱或地位衡量的成功，而是活得更充实、有情有味，是心灵的愉悦和平静。（传自波士顿）
我们还住在休斯顿的时候，我常带他去儿童博物馆。博物馆里有个模拟动物医院的小房间，是豆豆最爱去的地方之一。别的孩子经常把动物玩具抛来抛去，豆豆则是很认真地给小动物们“做检查”，打针、喂药，照顾得很细心。他那时候也就两岁左右。我老家河南有句俗话说“三岁看大”，意思是从三岁的小孩儿身上就能看出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这个说法竟然很符合现代心理学中强调幼年时代对人的性格形成影响的理论。
过去的玩具即使已经不适合他的年龄了，他也不允许我丢掉。我以前绝不会想到这么小的小孩子就会怀旧。有时我觉得玩具实在积得太多，就偷偷收拾一些捐出去。结果，记忆力很好的他突然有天发现某个心爱的玩具不见了，会哭。我只好告诉他可能丢了。关于这些“丢失”的玩具，他常常还会惦记。他读了《蜡笔大罢工》那本书后，就问我：“被我弄丢的玩具会给我写信吗？”我安慰他说，那些玩具肯定已经找到新的小主人，新主人也对它们很好……听了这些话，他就开心一点儿。
有一天，我故意逗他说：“你不知道鲨鱼很凶猛很危险吗？鲨鱼会攻击人。”他说：“可是，全世界每年只有大约十个人被鲨鱼攻击，而人类每年会杀死数百万条鲨鱼。所以人对鲨鱼来说不是更危险吗？”我听到他这样有理有据的反驳，深以为然。我继续试探下去，想看看他是否心软到缺乏理性的地步。我说：“可是鲨鱼捕食其他鱼类，那些鱼不可怜吗？”他说：“那是食物链。如果鲨鱼不吃其他鱼，它也会饿死。但我们不吃鲨鱼，我们不会饿死，我们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吃！”我放心了，他虽然心善，但他了解并且接受如“食物链”这样的自然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