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道陈谦很早就开始写作了,笔名啸尘,是北美留学生网络文学的“先驱”之一。但我读陈谦的小说,是从她刊发在文学杂志上的《特蕾莎的流氓犯》开始的。她那个时期还有一篇小说令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下楼》。两篇小说同样把时针在“当下”和中国文革时期来回拨动,揭示了那个年代给人的精神带来的创痛和毁灭。
我想,她应该是把轻盈的特质留给了生活中的自己,把她严肃的思考,喜爱探究问题的嗜好,还有她的犀利和理性,这些生命中“重”的特质,都融入了她的创作之中了。(传自波士顿)
后来,我有一次和LH还有位日本朋友去旧金山玩。陈谦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到“渔人码头”和我们汇合。那天中午,陈谦带我去了一家像是开在木船上的地道的意大利海鲜餐馆,我至今还记得那家的白葡萄酒烩扇贝多么鲜美多汁。生活中的陈谦丝毫也不古板,她爱吃、爱穿、爱新科技、爱分享八卦,是个有趣而不乏深度的人。
我发现在她的小说里有很强的现代意识和女性意识,以及对社会的关注。此外,她作品中那种追问、自省的氛围在美华文学中非常鲜明、异质,因为美华文学中相当一部分小说从故事内核到写法还是很传统的。陈谦的小说有种知性气质,但非常细腻。这种细腻是观察、分析意义上的,是门罗、阿特伍德式的,而不是严歌苓小说中那种东方式的纤弱和柔媚。
我和陈谦只见过两次,不过,我们平日的交流很多,发展到现在,就成了会把各自写好的小说发给对方看的朋友。不要小看把自己写好的小说给对方看这种事,因为在大家都很爱端着,仿佛对新作讳莫如深的文学圈,这是件相当不普通的事。首先,你得确定对方不会因此把你当傻憨;其次,你得确定对方不会因此产生精神负担,以为你有什么暗示的要求;最后,你要明白读稿的人会对你说真话。
在北美华语文坛,听两个人说话会让你感到精神上的极大放松和快乐,一位是陈谦,一位是陈瑞琳。她们俩见多识广,对于八卦、风闻、各种人间悲喜剧故事既博闻强记又精于描述。陈谦犀利,有毒舌之风,陈瑞琳则是脱口秀式的轻松耍宝。若是她俩凑在一起讲故事、说闲话,那真是滔滔不绝,急转直下,妙趣横生。对于我这种嘴笨又见闻少的宅家来说,不啻是一场言谈的盛宴。我有幸参与了一次从休斯敦到圣安东尼奥的短途旅行,那次同行者有这两位以及陈河,还有一位来自澳洲的散文作家胡仄佳。一路上,二陈引出的欢声笑语不断,导致老司机陈河不时因听故事而忽略了谷歌地图的提示,跑错路口。
作家范迁和小说家陈谦是好友,他最近写了篇文章谈陈谦,把她形容成猫。猫是种很有性格的动物,但猫的个性也是多面的。我觉得陈谦的“猫性”,多半不在“咪咪”们的乖巧,说实话,乖巧、撒娇撒痴这种描述我很难将它与飒爽利落且很有批判性思维的陈谦联系起来。在我看来,陈谦的猫性在于冷静、犀利、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