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教堂是在墙上镂空,造就一个既是有形又是无形的光之十字架,让全世界震慑瞠目。而我一直以为,海之教堂也是在建筑顶部镂空一个十字天窗,导入天光打在墙上,一个光之十字架就诞生了。来到现场我才发现,墙上那个光之十字架,其实是灯光的投影,跟我当年发现光之教堂的十字架原来镶有玻璃,把上帝的其他造物,例如甲虫、雀鸟、落叶、风、雪、雨,隔绝在教堂外一样失望。我相信在安藤忠雄原有的构思中,海之教堂一定不只这样。但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做好准备承接安藤忠雄的狂想。

光之教堂看不成了,那么,就去淡路岛看海之教堂好了。幸好我们落脚大阪,从大阪去淡路岛只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电车沿着大阪湾开往舞子,心境一路被海平线拉阔开来,海面上金光闪烁,视线所及都是宁静的喜悦和感恩,这样一个安稳的早晨,或许是跟各种擦身而过的天灾人祸换来的。

百段苑也没有电影里面那样令人惊艳,因为视角与季节的缘故。第一次看见这个地方,是在“Equals”这部科幻爱情片中。为了打造疏离寂寞的感情乌托邦,剧组特地走访关西寻找可以作为未来世界的拍摄景点,其中一个就是百段苑。这是淡路梦舞台最梦幻的场域,由100个迷宫式的台阶(百段苑这个名字由此而来)和一亩亩的花坛组成梯田状的花花世界,可以想象春天的时候高空鸟瞰,就是一幅采花贼的地图。但现在是冬天,感觉有点萧瑟,虽然明明阳光灿烂,但我还是冷到像熊一样,不想采蜜,只想冬眠。

同伴向往多年光之教堂,四年前我们第一次去日本旅行的时候错过了,四年后当我们决心重游关西,便将光之教堂列为行程重点之一,也在第一时间预约成功,开心之余不忘祈祷,愿我们的朝圣之路顺风顺水。但没有人能够预料上帝的骰子会掷出哪一面,临出发前收到茨木春日丘教会电子邮件通知:疫情关系,谢绝访客。影子依然从世界的背后悄悄攀了上来。

我们的淡路岛一日游并不在原有行程之中,本来计划2月9日上帝休息那天造访光之教堂,接受光的洗礼,吟唱风的诗篇,打好了的算盘被一场瘟疫打翻,也是始料未及。当然非常失望,尽管光之教堂我先几年已经朝圣过了,而我失望的原因是,我对同伴的承诺又一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