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考试,考的多是有书可念的。所以考试成绩好的,大人都说他们读书厉害。有书可念,该念的念对了,考试大抵都会无往不利。上学生涯考试无数,只那么一次碰上无书可念的,败北也算非战之罪吧?许是洋讲师宽容,抑或我侥幸,终于还是勉强登上彼岸。

谈到考试,老同学就心有余悸:离校几十年了,偶尔还会梦见自己身在考场,面对考卷,头昏脑白,惊醒后再无法入睡。我虽不曾发过同样的噩梦,但是老同学噩梦里的场景,我倒是曾经身历其境的。

骑虎难下而虎又不得不打呀!话说没办法的时候也会有没办法的办法,怎么着也要博一把。把印象中女同学笔记里记录的,加上我临时临急啃到的碎骨头,组建了一下。突出关键字,用潦草的文字替代那一堆符号,用讲师那来回踱步、喃喃自语的方式作答了。笔下写的是洋洋洒洒,内里心知是牛头马嘴,只盼望能挣扎出过海的大仙。

夜深人静沉思中,手机叮咚了一响,是老同学发来一首旧曲——罗大佑的《童年》。听到那句:“总是要等到考试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不禁发出会心微笑。

回头说听《童年》让我会心微笑。笑的是:考试后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的后续如何?我们这些当年的莘莘学子,有谁在考试后会紧接着认真倒回去念那些该念而没有念的书啊?一首歌听到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确切才是我们童年的写真!

离开了学校,在现实中打滚数十年面对的多是考前无书可念,读书厉害也不管用的考题。大学那次考试挣扎过关的取巧我即便能故技重施,考官的宽容,一时的侥幸,也跟不了我一辈子,光靠挣扎和盼望是着不了岸的。八仙能过海,是苦修得来的神通,靠的不是仙位。

上大学时,建筑艺术史的讲师是个洋人。他讲课,没章回没顺序没重点,讲堂里的白板黑板投影机从来不用,总是自顾自地来回踱步,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跫音间隙有幸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却因为他乡音重,辨不清他在说什么。唯有自艾语文听力不足。考试前找那几位上课习惯坐前排的女同学借笔记一看,也都是零零碎碎的关键字、年代、人名地名建筑名,穿插了许多省略号、引号、箭号和不知道代表什么的符号。只好以笔记上的蛛丝马迹为提示,临危上图书馆找书,囫囵乱啃。当天考题发下来,我一看就冒汗。正是题如其人,洋讲师平日的天马行空,当下化成乱箭如雨,演绎一幕“出师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