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银都(Apex Scala)看电影,都会担心是我的最后一次。这个全泰国硕果仅存的一厅式大屏幕戏院,就位于曼谷人气鼎盛的暹罗广场地带,却像在明星背后打理一切的星妈那样,安静地站在聚光灯舞台的幕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红男绿女随着年代变换装扮,见证多少在对面商场搞户外活动的泰国偶像潮起潮落。
登上售票大厅仿佛来到美猴王的水帘洞,从天而降的弧形柱子是钟乳石,天花板上还有金莲花般的灯饰。身穿黄色大衣的检票员守候在影院外给我们检票。在瘟疫笼罩的日子里,检票员还准备了一瓶消毒剂,让观众搓搓手再入院。银都戏院网站上说工作人员每天都为戏院消毒,毫无怠慢。
始于1969年的老戏院走的是昔日豪华的装饰艺术风格。一进门左右两个台阶,把看戏的人引上第八艺术的殿堂。中堂那盏由数百个小球灯泡堆积成的坠灯特别抢眼。永恒的华贵优雅,急不来。据说工作人员时不时得一个个地把灯球拆下清洗。
当我们慌里慌张地在黑暗中要查看票根上的座位号码时,带位员一把手电筒照过来,给我们指引座位。看戏,本来就应该如此从容。影片开场前照旧全场起立观看歌颂泰王的短片。银都的版本是我看过最简约的版本,就是几张泰王的照片剪辑成的短片。我趁机回过头瞧了瞧戏院里的其他观众,数数看十根手指还不到,有的还戴着口罩。看戏的人少或许和冠病疫情有关,但我记得上回来银都看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也是小猫几只。看戏的人都去了对面的所谓七星级的百丽宫多屏幕影院吗?百丽宫我也去过,但就是觉得这些新影院表面豪华,近看装置工程的素质却显得廉价草率。
临别时,看见即将上映的布告栏上有阿尔摩多华的《痛苦与荣耀》。我又有了回来银都的理由。(传自曼谷)
待戏终走出一战时期的地窖黑洞,回到银都大厅彩灯变幻的人间。我拿起手机给银都留个影,却发现镜头里有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穿着白衫黑裙大学校服的瘦削女生,正低着头站在影院入口外。极似猛鬼片的宣传照。心冷了一下,马上挥指删掉它。
今天看的是Sam Mendes导演描述世界第一大战的《1917》。影片在画面、色调和配乐上花了不少心思,全片制造有如一镜到底的视觉效果,仿佛一眨眼就可能丢去性命。在偌大的屏幕上看这部电影特别真实。当影片显示年轻士兵被敌人刺了一刀伤口淌血,平时见血会晕眩的我,竟然开始感到头重脚轻。明明知道是做戏,却仍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