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独立了!

母亲在洋人家帮佣,到过实里达机场军营去玩,雇主家就在园内。洋夫妇俩曾带小女儿到我们的小甘榜来,惊动左邻右舍,不在话下。父亲在红沙厘(实龙岗花园)咖啡座当厨师,客人以洋人居多。那时候洋人,鼻高一等,所接触过的,都是穿着整洁、有礼。据说戏院里开映前播放歌曲,是《天佑女王》。英国乃宗主国,当时年纪小,不明白殖民地是什么东东。

后来,学校里分得一本褐色粘贴簿子。每周老师发给邮票样的贴纸,让我们贴上,花鸟虫鱼、动植人物和建筑等等,不甚明所以,只是喜欢。其实是要在我们的心脑里烙印对新加坡的认识。

大树下议论纷纷,有一股什么大事即将发生的氛围。收音机里流出紧张的信息。有人回来说李光耀总理哭了。小村里无电供,更遑论电视机。村里惟一的一份华文报《星洲日报》,次日大家传着看。

何谓新加坡?课本里狮子城的故事,巨港王子从海上来到岛上,看到一头异兽,那是“狮子”,新加坡啦四个字自此深根。让童心最接近新加坡的是,丹戎巴葛海边剑鱼伤人,最后得个马来小孩建议,在海边广置蕉干,剑鱼攻击时,尖嘴插进蕉干,欲拔不能,民难终解。

一个狮岛少年,开始从模糊走向清晰、体认,充满挑战和希望的岛屿——土地不是一块坚冰,而是一片踏实泥土;地有地心,民有民心,得以一心深耕、扎根。这里从来不是一个国家,现在是了,自己的国家是真实的。

@1965 历史眼角的滴泪里 / 翻回初叶 / 甘榜大树下 / 人人一直 / 说,说到来……/ 事情真的发生了 / 新加坡 / 我们的国家是真实的。

一下子,增添国语(马来文)科目,唱“马来西亚”国歌。曲调缓慢,堂上老师其实在敷衍,怎唱也唱不上口。在四年级的成绩册上,第一学期我的图工吃“红鸡蛋”。手工作业是在三合板上制作马来西亚地图,再用小灯泡置于每一个州府,这是公民教育吧。我对涂色不满意,拒绝交作业,结果零分。

莱佛士叉着双手的站姿,绅士模样,英气挺拔,200年后的今天,直对天际线端一艘天船建筑,在雕像眼中,该十分满足仰望的眼光吧。莱先生是英国人,被誉为新加坡开埠功臣。认识莱佛士,从书本图片开始,认识新加坡,蒙童学习,这是启程点。

看到这历史性的实况一幕,经是日后的事。

政治的情势,新马角力,政党间拗手瓜。回望,固然是个风云激荡的时代,对于一个小童来说,残留几分模糊记忆,那是在村子里,在街口杂货店咖啡摊,常常听到大人间的议论,任何新的状况,像麦唐纳大厦爆炸,简直像时下听连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