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一样了。说新加坡华语时,如果对方笑,我不觉得 “paisei”,因为我知道那不一定是取笑,而只是觉得好玩。反正人家久久一次笑话我,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她说:“什么?今天很冷哎!零度以下,你还要冲凉?!”

之前,我一直怕说错,或怕别人笑话我。但我听了Penny说的“带上海味道的中文”后才意识到,每种语言都有不同的方式表达我们想说的话,而每个地方有自己的“味道”。

我说:“不要紧,久久一次可以。”

我问:“不对吗?”

那天回家路上,Penny说:“今天我在路上摔了一跤,伤了‘脚馒头’。”

听了Penny说的“带上海味道的中文”后才意识到,每种语言都有不同的方式表达我们想说的话,而每个地方有自己的“味道”。

从那时起,我开始对自己的语言能力有了信心。

我笑了:“好,好,好,我洗澡,行了吧?”

以前,我一直以为新加坡的华语不够标准,所以和中国朋友用中文讲话时,压力总是很大。

我刚开始住在上海时,经常碰到同样的问题,因为我是在新加坡自学华语,很多字我只会用方言说或说的时候会受到方言影响。“久久一次” 就是其中一个,其他还有“冲凉”“青红灯”“一粒球”等。 一开始,我用这种“新加坡味中文”说话时,一直怕别人会笑话我,但慢慢就习惯了。习惯后,我才意识到,别人笑时,不一定是取笑,也不代表我说错,只不过是我的说法有点不一样。这个时候不必弄清楚谁对谁错,只要像Penny说的那样,注意语言好玩儿的地方就好。

她说:“一般中文不这么说,只说‘偶尔一次’。不过‘久久一次’也能听懂。我觉得挺好玩儿的。”

有一次在上海,我跟朋友Penny吃饭,她说:“谢谢你陪我来这里。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这种‘高级’地方吃饭啦。”

我听了觉得好笑,也觉得能这样形容人的膝盖,上海人实在很聪明,对这世界的想象力也很丰富。我一点儿没觉得这个上海朋友的中文“不标准”,反而觉得“脚馒头”特别好玩儿。

再如,有一天我和Penny要出去玩。我说:“我先冲个凉,行吗?”

她笑说:“久久一次……哈,好玩。”

“行。”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小声说:“不要紧。久久一次可以。”

(美籍翻译家、诗人、1991年来新)

我问:“哪里?脚馒头?”她大笑:“哈哈,这句话是‘带上海味道’的!上海话里的‘脚馒头’就是膝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