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到牛车水芳林(Hong Lim)一带,只为寻觅小贩美食。记者因为采访工作来到芳林苑二楼,大多数零售店面都布满岁月痕迹。安静昏暗长廊尽头有家“金泉春酒庄”,橱窗里各式各样的迷你洋酒,召唤着记者走进店里。

金泉春酒庄有好些洋酒现在很难找到,如Gamada咖啡酒(左三)和Peter Heering樱桃酒(右二)。(龙国雄摄)

在酒业辉煌的年代,本地中间商有二三十家,分布在牛车水、如切和红山等地;一些后来转型成为超市,有的则随着第一或第二代的离世而结束营业。如今像金泉春这样酒水生意皆做的老字号,屈指数来不到十家。张逢春说:“我们这些中间商之所以还有生存空间,是因为服务好,随传随到,可订小数量,卖不完的还允许退货。”

三层楼的店屋,一楼是杂货店,二、三楼分别是货仓和住家。张逢春从小就在店里帮忙,他告诉《联合早报》:“年纪较小时跟着大人,再大一点就自己踏三轮车去送货,从牛车水附近到红灯码头一带。最早祖父开的是杂货店,什么都卖。二战结束后竞争激烈,他渐渐转向只做酒水(酒类和水类)生意,当时除了转口贸易,还有来自驻扎本地英军的需求。”

看张逢春如数家珍,原来他和父亲都不喝酒。他笑说:“我对酒精敏感,喝了会不舒服。那些酒鬼(熟客)都是我的师父,他们很厉害的,会跟我分析每一种酒是什么味道。”

因为兴趣,张逢春在1980年代成为一名合格中医师,但一直只做义诊,没有想过弃商从医。对张逢春来说,金泉春是家族生意,也是使命。面对和同行一样的接班人难题,他感慨道:“这一行工作时间长,赚头又不比从前,年轻人宁愿到外头找工作。”店里头如今只剩下张逢春和另两名年长员工,为岁月斟满一杯杯的酒。

祖父在张逢春两三岁时就过世,由父亲继承生意。父亲在1983年50岁时因病早逝。当时刚服完兵役的张逢春是长子,责无旁贷扛起家业。随着吉灵街一带重新发展,酒庄在1980年左右搬到芳林苑现址。

酒类转口贸易曾兴旺

在我国转口贸易发达的年代,欧美和中国等地生产的酒类运到新加坡港口后,再由本地业者转批到印度尼西亚、台湾及其地地区。

玫瑰露酒(左起)、春生药酒和五加皮是以前码头苦力常买的药酒,既可过酒瘾又能补身体。(龙国雄摄)
从前酒店会把迷你洋酒摆在客房内,或在吧台直接卖给顾客,如今少人问津。(龙国雄摄)

“金泉春”的商业注册年份是1915年。张逢春(63岁)的祖父当年从中国金门来到新加坡,在克罗士街60号(俗称吉灵街)开了一家杂货店,以金泉春命名。虽不晓得店名的由来,据张逢春所知,本地金门人开店取名时常用“金”字开头。

金泉春售卖100多种酒,像一家迷你博物馆,有些咖啡酒已有三四十个年头。不好闻也不太好喝的药酒,是从前码头苦力的补身圣品。早年轩尼诗、马爹利之类的白兰地深受欢迎,现在顾客更青睐威士忌、琴酒和沃特加。随着来自中国的居民增加,白酒销量也有大跃进。

张逢春找出这块老招牌,右边刻着丙辰年(1916年),由欧阳岳书写。(受访者提供)
中国白酒如泸小二(左)和红星二锅头日益受欢迎。(龙国雄摄)

不喝酒却对酒如数家珍

40年前的账簿,招牌和地址都是从右向左书写。(龙国雄摄)
金泉春酒庄是芳林苑的第一代店主。(龙国雄摄)

从卖杂货到卖酒水

张逢春忆述道:“从前转口生意很好做,我们在2000年代甚至自己从欧洲进口酒类。后来很多国家都直接进口,不需要通过新加坡,我们就向本地大型进口商拿货,批发给一些餐馆、公司和杂货店,也做门市零售。”冠病暴发至今,生意更是惨淡,来自外企和公司的需求锐减。

造型可爱的迷你洋酒,原来已不再受落。张逢春告诉记者,从前酒店会把迷你洋酒摆在客房内,或在吧台直接卖给顾客,如今少人问津,一瓶售价约4元。

延伸阅读

芳林苑的“金泉春酒庄”见证本地酒业贸易百年变迁,从蓬勃时期的二三十家商号,锐减至现在不到十家,顾客喜好也从白兰地转向威士忌和白酒。第三代店主张逢春自小在酒庄帮忙,尽管生意大不如前,仍数十年如一日,坚守着这块百年老招牌。

张逢春感叹经营酒庄工作时间长,赚头不比从前,很难找到接班人。(龙国雄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