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展近作是2017年蔡斯民为陀罗喇嘛拍摄的一张黑白照组图,笑容纯真。想做《天葬》摄影展的蔡斯民睡在寺庙里,遇到这个70几岁的喇嘛,他说:“喇嘛闭关50年,说话像小孩子,肯定不是凡人。刚好我的摄影机放在车里,就用手机拍下他。我们要知道死亡这件事情。我睡在寺庙里,早上下大雪,喇嘛吃糌粑,一开窗,很多鸟飞进来,这种感觉不一样,很激动就拍下他。我寄给他几张图片,他开光、签名。这是关于信仰的图像,已被几个人收藏。”
中国美术史论家刘曦林在12月7日下午2时30分,以华语主讲研究齐白石的心得。
蔡斯民的艺术摄影依赖做广告摄影的习惯,拍摄之前事先策划。1972年自设摄影室的蔡斯民说:“不说服广告客户不容易得到工作,挑战比艺术摄影更大。”他为新航拍四年的日历,将新航空姐拍得美,诀窍在于先在镜头“哈”一下,让它朦胧,拍出的女子比较细腻漂亮。
为这次采访拍照,蔡斯民构思在50年前的自拍像前合影,准备多一副眼镜与一件外衣。当年他自拍,特意留了几个月胡须及小辫子作为宣传照,调侃“很像坏人”。
《留真》是蔡斯民把握到中国拍商业广告的契机,发现已故国画大师齐白石等都没专业摄影照片传世,便想为尚健在的、最高龄的、有影响力的老一代中国画家拍摄生活艺术像,并由刘海粟为作品定名《留真》。黄苗子是总策划,确定拍摄名单,包括中国大陆以外的王己千、黄君璧和陈文希。名单上本有林风眠,但蔡斯民拿着吴冠中推荐信到香港两次,都被林风眠拒绝了,诚为遗憾。
有缺陷的东西才是美
1989年《留真》摄影展并列所有大师的水墨画,来自蔡斯民及私人藏家的藏品。最近上海西岸龙美术馆也以同样形式展出,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则将馆藏的六张水墨画,包括陈文希、刘海粟、叶浅予并列展出。《留真》第一次展出是手洗照片,第二次展出用数码专业打印,可见摄影媒介的变化,都是蔡斯民对美术馆的捐献。
展览从12月6日至2020年6月28日,在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四楼吴冠中展厅展出;公民和永久居民入场免费。
蔡斯民也是收藏家、艺术经纪人、艺博会推手、艺术赞助人。艺术给他很多力量,他对新事物的接受度与对艺术市场的前瞻性表现在:1997年引进中国当代艺术家如张晓刚、岳敏君、方力均、王广义、周春芽的作品进入本地市场,尽管初期一张也没卖,但他们对当时社会政治暗流的讽刺批判,都令蔡斯民激动,为他们作展,也拍他们的肖像。他说,中国当代艺术F4目前价格下滑,但还有前途,另一波人要上来,而且当代水墨画发展空间比油画还大。
蔡斯民1992年到医院探望陈文希,买了两只速写笔送他,陈文希非常高兴,为他画了速写,几天后就去世。这是陈文希最后一张速写,蔡斯民捐给国家,这次也展出。
1950年代在南洋美专修读部分课程,老师为钟四宾(泗滨)的蔡斯民,一生与摄影和艺术结下不解之缘。他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我这一生很荣幸能和艺术有关系,和艺术家的交流比较多。从1950年代开始拍沙龙照,和摄影家在一起,到后来做广告公司,自己做专业摄影,做画廊。跟这些老先生(《留真》)拍照,为了策展一张照片,要吃很多顿饭。这些都是大师级的艺术家,他们都很谦虚,我学到怎样做人。人太自大,学不到东西。他们人品好,画品好,给我很大的收获。为什么我可以打动这些老先生做我的模特儿呢?因为我是真心在做这件事,他们很感动,才和我配合。”
“斯民艺苑”至今办过150多个展览,蔡斯民曾经每个月飞中国一两次,在成都有工作室,支持艺术家入驻创作,如李文、廖光炎,这几年市场淡静,他鲜少办展,但仍非常活跃艺术圈。他说:“艺术给我生命,艺术给我快乐!现在以我年龄来说,每一天都是bonus(红利),明天会更好就好。能够活下来就好。每天做点事情,做好事,不做坏事就好!”
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将举办蔡斯民摄影展“蔡斯民:真·像”,这是美术馆第一次举办摄影个展,摄影展除了展出《留真》作品,也回顾蔡斯民从沙龙到商业广告、艺术摄影,长达六七十年的创作生涯。
入场免费,需上网报名www.nationalgallery.sg/truthsandlegends。
蔡斯民会研究大师画里一笔一毫透露的最隐秘心情和真性情,成为摄影的灵感。他在拍摄之前会登门拜访,了解拍摄对象的生活、爱好和习惯等,投其所好,让他们尽可能地放松,也对拍摄环境观察,力求用照片说故事,最真实地记录下他们的故事和人生片段。唐云抽烟斗,用曼生壶喝茶,喜欢喝酒,蔡斯民托人买了很多大闸蟹,唐云顺手画了一幅有螃蟹、酒罐和秋菊的画送他,成为照片的背景。蔡斯民架好相机,在唐云举杯畅饮之际才按快门,至今还留着共饮的茅台酒瓶。蔡斯民说过:“要真正在摄影中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
《留真》生命力极强,30年来持续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等15个城市巡回展出;国家美术馆展览已是第23次,明年2月会到中国重庆龙美术馆。
蔡斯民非常擅长人物肖像摄影,最为人称道的代表作是他在1985至1988年为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新加坡以及美国14位水墨名家拍摄的《留真——中国画名家像传》。这系列肖像1989年第一次在本地展出时,大师级画家包括朱屺瞻、刘海粟、黄君璧、赵少昂、陈文希、王己千、李可染、叶浅予、吴作人、陆俨少、谢稚柳、黎雄才、唐云、关山月尚健在,隔了30年再展,大师们已作古,这些肖像已成为中国绘画史上的珍贵纪录,被列入摄影艺术经典作品。
我国知名摄影家蔡斯民擅长人物肖像摄影,最为人称道的是他为14位水墨名家拍摄的《留真——中国画名家像传》。
1990年代设立“斯民艺苑”的蔡斯民经手的吴冠中作品约有200幅,见证吴冠中作品价格的飙升,可他坚信画廊推动艺术市场,不做相关收藏。蔡斯民也受邀拍文联艺术家肖像,拍成的只有作家冰心、演员英若诚等。
出生穷家庭的蔡斯民自学摄影成才,也靠对艺术的超常敏锐,曾当很多知名摄影师的助手,累积丰富经验。他说:“有缺陷的东西才是美,太完美的不美,女人也是,太美的不美,要有个性才美。”
蔡斯民2003年起拍摄当时仅存的先驱画家刘抗,拍了20多张,尚未完成,刘抗就过世,其中三张第一次公开展出,包括他送给刘抗的大画框,成为照片构图的部分、刘抗伉俪恩爱的影像。他会送一套刘抗作品给展览开幕嘉宾、刘抗儿子刘太格。蔡斯民本想安排刘抗去峇厘岛与当地跳舞女子一起合影,可是当年刘抗年事已高,他无法承担旅行的风险就没完成。
眼神炯炯逼人的叶浅予个性很强,蔡斯民说,文革时期叶浅予双手被放进冰水,也不投降。《北京晚报》刊载叶浅予因为政府要封他的四合院,很伤心就封笔了,题诗“甘雨小院遭拆迁,画思渐稀文思寄”送蔡斯民,蔡斯民从叶浅予的笔架中间捕捉他神态。蔡斯民找来东方歌舞团两名舞蹈演员打扮成飞天样子,拍下叶浅予惊喜作画的照片。
反观,朱屺瞻很慈祥,年纪快100岁,讲话很像小孩子,喜欢听评弹种菖蒲。李可染见到刘海粟和刘抗一起画人体素描的照片时说,刘海粟这么老了还穿花衣。蔡斯民还拍下十上黄山的刘海粟,坐着滑竿被人抬上去的照片。
李可染得意弟子李行简在12月7日下午1时,以华语主讲师从李可染的点滴。
蔡斯民指着展厅里“南陆(俨少)北李(可染)”合影照说,当时陆俨少到李可染家里,用湖北土话畅谈水墨及对当代艺术的看法,他录下二三十分钟对谈,声音的纪录是珍贵文献,也是作品。另一张是谢稚柳到杭州秘密仓库,与启功、杨仁恺、刘九庵、徐邦达做鉴定的珍贵历史照。这都是蔡斯民自费拍摄的,出版《留真》大型影集时手头很紧,出版社要求担保人,他找来朋友做担保,才能印书,卖了书才还钱给出版社。《留真》影像背后含蕴的这些动人故事,蔡斯民会整理出版成书。
为一张照片吃很多顿饭
为新加坡第二代画家留真
蔡斯民1990年受委担任“新加坡画家自白”(Singapore Artists Speak)摄影,为新加坡第二代总共56位主要艺术家,包括陈建坡、方谨顺、蔡逸溪、王金成“留真”。这可说是新加坡第一本收录那么多画家与作品的画册,捕捉他们年青时的风采。为配合陈瑞献作品的禅意,蔡斯民构思了武吉知马山上光影里静坐的陈瑞献聆听一根羽毛落下的声音的神态;在艺术村,一只断了角的白色大犀牛塑像前的唐大雾;拍韩少芙最难,她的石头雕塑很重,得搬来搬去;拍指画名家吴在炎,突出的是他沾满墨水的指头;为配合黄荣庭圆形的雕塑,蔡斯民特意用鱼眼镜头使人物也圆滚滚。可惜的是,许多照片未用,蔡斯民想办个摄影展并出版影集,却碍于版权问题而作罢。
为拍《留真》,蔡斯民四年间九次去中国大陆,四次去香港,两次去台湾,两次去纽约,拍摄总共200卷36幅ASA400胶卷,采用黑白影像,用高速度快门拍出银粒很粗的效果,也没用闪光灯。蔡斯民认为,王己千虽长住美国,英语说得很好,但心底是中国人,拍下身穿中式长袍手拿纽约大都会美术馆展册观看毕加索雕塑的王己千。
配合展览,12月6日晚上6时30分主办华语座谈(英语同步翻译),蔡斯民与李行简、刘曦林分享《留真》背后的故事。
蔡斯民摄影展在吴冠中展厅举行,因为他们俩是知交,蔡斯民为吴冠中在巴黎、峇厘岛和新加坡等所摄的许多照片,这次也展出。
大师真性情为摄影灵感
新加坡国家美术馆第一次举办摄影个展,“蔡斯民:真·像”展出我国知名摄影家、1989年文化奖得主蔡斯民(87岁)近百件作品,回顾蔡斯民从沙龙到商业广告、艺术摄影长达六七十年的创作生涯。这也是国家美术馆第一次为本地在世艺术家办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