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自顾自地说下去:“十月十日,不能不谈谈1911年的今天。华人发动辛亥革命,推翻帝制独裁,成立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的往事……”

1894年9月15日,甲午战争正酣,清方奉军记名提督左宝贵,在平壤保卫战中力战殉国。几个月后上海的《点石斋画报》,以图文并茂的方式,揭露了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一支娘子军已经整装待发,开往抗日前线杀敌!

“无论是已婚或单身,正宫还是小三,我们都该重新认识‘女力’的贡献。这个𦬑字非常贴切:双十底下一个女……”

其实《点石斋画报》以今天的标准来看,是名副其实的八卦媒体──它的编辑群有时甚至连捕风捉影的功夫都懒得花,直接就用小说的手法,制造出一条条的假新闻。

她反驳:“但辛亥革命里,真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女性!”

“无论是已婚或单身,正宫还是小三,我们都该重新认识‘女力’的贡献。这个𦬑字非常贴切:双十底下一个女……”她露齿而笑,急转直下:

他恍然大悟她的意图:“其实,女性在革命事业里,一直不曾缺席哩。”

他悠然神往着华人先民们的伟迹:“看到以上的故事,有没有一种‘礼失求诸野’的感觉?奔赴海外的华人,离乡背井,披荆斩棘,反而率先开出了共和的花朵。”

但男人一向过河拆桥。1912年8月25日,在国民党成立大会上,当秘书长宋教仁,以湖南乡音结结巴巴地念出“不接受任何女性加入本党”时,她率众多女同志冲上了主席台,扭住宋教仁就打。根据报载,当时“(沈) 举手抓其额,扭其胡……以纤手乱批宋颊 (打宋教仁巴掌),清脆之声震于屋瓦!”

“十月十日的国事,是由女性撑起来的。所以,今天的家事,都归你。”

报道中说:在左宝贵英勇战死后,他的夫人“痛夫情切”,矢志为夫报仇,于是,“号召巾帼中之有须眉气者”,组成一军,亲上战场!天下兴亡,匹妇有责!

华人的殖民史,远比我们想像的更加多彩多姿──比如说客家奇男子罗芳伯。他出身广东梅县,1772年泛海至西婆罗洲采矿兼教书。因才能特出,帮助当地原住民平定内乱,进而接掌实权建国,“内外响应,华夷敬服”。

“这个字你见过吗?”她没头没脑地抛下这句话。

但是我们现在只知道她是某位革命党人“郑玉麟之外室扬州陈氏”──出身扬州的小三,而且,历史真是残酷:“惜郑氏未与之终老”……这个伟大的小三陈女士,不但没有留芳汗青,而且还被遗弃了!

“等等,谁说第一个华人共和国1911年才出现?”

原来革命前夕,党人在汉口俄国租界制造炸弹时不慎引爆,巡捕赶来搜走名册交给清廷,准备按图索骥,逐一逮捕。但却有一奇女子,“……掩护志士,在警察局内咀吞党人名单,以避走漏。”这样不惜自己生命的勇敢行动,才成就了第二天楚望台的枪声。

他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页面:“喔……上艹下女……康熙字典才有的字──‘𦬑’,意思是……”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辛亥武昌起义里真有一位扮演关键角色的英雌哩!”

人们要罗芳伯称王,他却坚辞不就,自号“兰芳大总制”,众人尊称他为“大唐总长”。罗的政府采共和体制,凡应兴应革事宜,悉由民主公决。国旗用长方形纯黄色,高级官员穿长袍马褂,军队用清朝绿营号帜。婆罗洲许多原住民部落队群,苦于英国荷兰等殖民强权敲诈剥削,纷纷归入兰芳旗下;罗还进一步以中国藩属名义向清廷进贡,以这样的外交策略维系了相当长时间的独立自主。

孙先生的革命,缘起于清日甲午战争。他愤于国事陵夷,民生多艰,才成立兴中会,矢志推翻清朝。谈到甲午战争,还真有“娘子军上阵”的新闻。

前面这一则娘子军上阵的消息自然也不例外──以精神胜利式的伪新闻,鼓舞自己人的民心士气。报道还不无遗憾地说:光绪皇帝看到之后,批语“中国堂堂之上邦,满朝文武,与左军门报仇者何患无人,何必使妇人从军,为外邦见笑耶?”于是不许这批热血女儿上阵。

像号称“民国第一豪放女”的沈佩贞。这个有胆有识的女杰,革命甫始,她便组织了“杭州女子敢死队”,真刀真枪地上阵作战。她也寄望革命成功后的国民党能采纳“男女平权”的主张。

“谈起共和,自然而然会想起孙中山先生。”她共鸣:“尤其在同盟会后期,东南亚华侨就是革命的主力──而且,千万别忘了,革命伟人身后的功臣,晚晴园里,让他无后顾之忧,照顾他、陪伴他的陈粹芬女士喔。”

更令人惊叹的在后面。人亡,政,却未息。罗芳伯死后,国祚续传。后人记载:兰芳共和国仿照尧舜禅让惯例,由公众推举继任人选,陆续有好几任总制继位。1886年荷兰入侵,兰芳人孤掌难鸣,终于战败亡国,立国总共1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