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玉婆的前身玉女伊莉莎白泰莱,有款新发型,短发,刘海呈现弯勾,一个好比玉如意往上勾,俏皮的贴着额头。《国际画报》12月号封面的白光刚好也是一个泰莱头,三七脸,往上仰望,原本的国字脸变得玲珑立体,艳而不媚。那年她在台北,三军听了一首《我要你》,全场如痴如醉。《我要你》——是白虹的歌,想必经过白光的歌声诠释,又是一番旖旎慵懒的风光。“我要你,伴在我身边,厮守着黑夜,直到明天……”网上资料,说的是许多上海歌后现场唱过,李香兰也在此列,我一惊,这是陈歌辛的作品,香兰版本想来自有一种荡气回肠,花腔女高音转歌微颤的余韵,不必AI创造,也有自行脑补的艳曲想象;她倾心作曲人,多情佳人柳底清歌,不只一个陈昌寿(歌辛), 在香港乐宫也曾递笺姚敏,无数年之后顾媚写入回忆录里。而且50年代的李香兰,也很趋向时髦,剪一个泰莱短发,星眸红唇,美得不可方物。这个泰莱发型,是连林黛、李丽华后少见后的二头牌,也是依样泰莱的。陪伴奇勒基宝(也译克拉克盖博),小咪姐架着墨镜,头是泰莱头,一身旗袍玉立,仍然是姣好的东方美人。
都是绝色,都是尤物——好像连欧阳莎菲也曾经泰莱过。只是在那个年头,她遇到一个劫,婚外恋加政治因素,几乎灭顶。之前再不济也是女主角,B级片的主角,有一部《双面人》,她焕发光芒,玉立柳腰,华贵得难以逼视。而那时画报,还为她巧立名目的写特稿,《莎菲的廿四小时》,什么梳妆,换衣裳,出外景,就是对待她如明星;而欧阳莎菲确实是明星,然后准备拍一部《新天字第一号》,旧的第一号曾经在上海红得发紫——之后她的外号是中国珍惠文(Jane Wyman,也译简·怀曼),这里根总统的前妻剪一个齐眉刘海,傻里傻气,不大好看,甚至有点貌寝——虽然演技好,人家还是想看蓝天使玛莲德烈治(也译玛琳·黛德丽)。幸好莎菲妖媚很足,化妆成妈妈奶奶,反差很大,偶尔还会有人恋恋于坏女人的脂粉香。迟至70年代,莎菲恢复了某种烟视媚行,潜藏的本色露出来,虽然已经是暮霭已经是晚霞了。而1972年,南国电影封面是风尘三艳,胡锦、于枫、江玲,三个饰演民初烟花女的角色:未必是美人,至于粉尘味道则是够的。里面的文章有篇《女星群的民初艳装》,刻画几部新片民初装扮的李菁、何莉莉、李丽丽……李菁的孤孀小张妈,何莉莉的小凤仙,都时光倒流民国,紧身小袄,元宝领,喇叭袖子。胡锦甚至演过赛金花,清吟小班的赛二爷,和德国瓦德西有那么一段巫山云雨。
译名亚兰德伦,还是阿伦狄龙,意识形态是个黑洞,跌下去没完没了,玫瑰换了名字,仍然是玫瑰香气四溢。灵异事件是有点的,昨夜捡了光碟《独行杀手》来看,翌日就听到主角仙游。他戴着帽子,一身风衣,还是广东人说的干湿褛,独来独往,地铁游花园,拿钱杀人,可是很没运气,被认出了,让警方盯上,动用大量人力来跟踪。连妇人少女,最不可能的人也是任务执行者。阿伦狄龙窄脸,眼睛带阴柔,含蓄些的字眼是清俊,某方面的观感是无害,但保守的评语:亦正亦邪,实际上很适合的,便是英俊的魔魅气质,分明却在无助时流露无辜的眼神,就是他。单单他出入旧楼,开门仔关门,看鸟儿在笼子里跳跃,躺在床上抽烟,再愤怒,声音也低沉如低语。无不默默的吸引着人。仔细检查屋子,周围设了窃听器。他兜兜转转,黑白两道要他的命,里外不是人。疲倦得厌世。把喋血的人物提升到谪仙的层次。我记得他的《怒海沉尸》,在船上被折磨,杀心大起。原本的富家公子,和阿伦狄龙相比,无从比较,自然而然贵气优雅是属于后者。他冒充着前者,做假护照,假冒签名,去银行冒领现金,过着偷来的人生。多年后,黑胶没落,廉价的找到了一张《世界映画》的音乐,日本版,封面就是赤裸上身的阿伦狄龙,是这部片的剧照:握着船只驾驶盘,目光似梦似魅,嘴角似笑非笑,一丝诡异之美,眼里写着,我要你。这也是绝色。
尤物未必是东方,也未必是女的。
赤裸上身的阿伦狄龙,是这部片的剧照:握着船只驾驶盘,目光似梦似魅,嘴角似笑非笑,一丝诡异之美,眼里写着,我要你。这也是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