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守规律延伸之意也指千篇一律。一本书,若几十上百篇文章都是一样的格调一样的说辞,即使作者笔走龙蛇,读者也会渐渐感到无趣。反过来,现在许多没有鉴赏力的人对于随便什么转抄的鸡汤文章都如出一辙滥用“文笔不错”来赞美,有次看到群里有人竟然评论某著名作家也是文笔不错,不禁讽刺道,你干脆说唐诗宋词“文笔不错”得了。

另一种很守规律的人:大学有个同学,早年移居美国,成为了华裔公民。疫情期间,老是在群里发表反疫苗言论,屡屡教导空洞的防疫原则,“保护好自己。”说穿了就是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听说他死守教条,女儿的婚礼都拒绝出席。此君另外的定式举动,喜欢一日数次往群里轰炸垃圾信息,比如前几天还在大肆宣讲当年美国的登月工程是人工造假的。也在一本书里,读到过有关这类颓废宅男的形容:“制伏无聊的,原来也不是重新绘制意义网格线,而是更庞大更擅于装忙的紊乱,是鞭炮般喜气洋洋的索然,信息抽搐的电脉冲成为它自己的永动机。”

接下来的想法,总觉得一个人要是过得每时每刻准确得像部机器,不免也有点乏味。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自律非常坚强的人,可能从搬来我们这儿之前很久已经开始,可能从早年年轻时起,就遵循健康合理的生活准则,个人饮食起居的安排定时定量,然后几十年如一日坚持至今。

发现住家附近有个每日作息很守规律的人。那是一个老妇人,不苟言笑,行动规范——可能不太老,只是衣着的款式色调比较陈旧暗淡,身上穿的也始终好像是同一套衣裤鞋袜,看去显老——早上9点她拎一只蓝白相间的布制购物袋从楼下经过,袋里装少少蔬果,应该是买了东西回家去;上午11点从我们家的窗口望见她(从家里出来)匆匆朝某个固定方位走去,那个方位通向远处的车站、公园或医院;傍晚5点她出现在河边行道,边快走边做肢体动作,再夹杂几步倒走;晚上8点她游荡在周围几个地点,招呼喂食几只流浪猫。

对于这样的人,第一个反应,自然是肃然起敬。

有本书里有段描述,说的是这种情形的生存表象:“过日子大多数时候无须插电,所有位移来自惯性摆荡,望前程留后路,外力从那一头过来,从那一头弹回去,轨道渐渐形成,久了身体也看不见,身体就是轨道本身,走成一条路的人,有时候自己也将成为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