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特朗普的凶手汤马斯·克鲁克斯,20岁,比老特整整年轻了半世纪有多;少杀老,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有着“弒父”的想象空间,克鲁克斯希望用子弹摧毁他所鄙视的权威世界,证明自己存在着也有力量改变世界,不再像一直以来的被视为人间废物。

悲剧原罪背后牵扯着一条霸凌的细线,线上染有丝丝血腥,只要稍稍用心,是看得到的。

但即使他说,又真有人愿意听?昔日同窗忆述对他的印象,非常内向,不幸地从年头到年尾皆被霸凌,被欺负得抬不起头也不肯抬头。一对纯净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终于在几发枪声里燃烧了别人;有人因他的怒火受伤,更有人因他的怒火死亡,他自己亦在枪下告别世界。他绝对不是英雄,挺身保护妻女而死的义务消防员才是。他只是无法摆脱欺凌噩梦的懦夫,在短暂的悲剧生命历程里,选择了一条自毁也毁人的愚蠢道路。昔年在学校里曾经欺压他的其他年轻人,吐在他脸上的每一口痰,掴在他脸上的每个巴掌,其实都有份导致今天的毁灭。都是懦夫背后的推手。

20岁的特朗普,在忙些什么?仍在学校读书,打棒球和美式足球,是校队成员,盘算着到底是去攻读电影抑或商科。终于选择了后者,毕业后做着超级富二代该做的事,在家族资本和人脉的撑持下,建屋造屋,又拓展了其他生意,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也可能在20岁的时候已经寻欢作乐了,醇酒美人是日常不可缺少的欢娱;也可能在火红年代里曾经触碰迷幻药,却从未有过其他火红青年的革命幻想;他渴望的,只是成为更霸道更粗暴的权威,世界本就如是,供他享乐,供他为所欲为。

人各有命,特朗普选了自己的路,如同克鲁克斯选了他的路。新闻说,克鲁克斯中学成绩不俗,按道理该有机会到名校升学,但他偏不,辍学了,留在家中,游手好闲。其后读了社区学院,上上课,打打工,似乎什么都不想追求,却又可能只有他明白自己想追求些什么,只不过沉默寡言,甚少对人述说。

联邦警察搜查了克鲁克斯的家,我最好奇,有否搜出什么书籍?读书成绩优秀的他,有可能也是《麦田捕手》的粉丝?在克鲁克斯出生的23年前,有一个名叫马克查普曼的肥仔开枪射杀了约翰连侬,警察在他住的酒店房间搜出了《麦田捕手》。到了法庭,查普曼说,你们如果想明白我的杀人动机,去读《麦田捕手》吧,答案都在书里。那本小说有个关键字,phony,大概是伪善、假仙的意思。查普曼跟书里的男主角一样,不满周遭的人都是伪君子,也怀恨经常受到霸凌,最后,跟今天的克鲁克斯一样,选择了自毁也毁人的道路。不同的是,查普曼被判终身监禁,至今仍在服刑,克鲁克斯则丧命于射击手的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