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些婶婶姨妈们，也异口同声地边回忆边点头：啊唷，就是咯。真的很快！我们看了那么开心。一下就吃完！哈哈哈……
看到亲戚的小孩不吃饭或吃饭不专心，母亲总喜欢说：以前阿冰小时候吃饭，哇吃得那么快那么香，一口接一口，每个人都围过来看。
同事C好奇地问：既然喜欢大口吃饭，那高级餐馆那种小盘小碟的米其林料理，对我们这些喜欢“一扫而光”的人来说，是否好吃？
吃饭变焦点这件事，倒是让我母亲一直津津乐道。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般来说，很难兼顾愉悦地吃饭和愉悦地聊天两件事，尤其在环境陌生的餐馆里；尤其两者都须要用到个人身体的大量能量和血液循环来顺畅执行。是要先照顾好胃还是要先照顾好头脑呢？
很好啊。那不是我们从小训练“一扫而光”的基地吗？
我只能在一旁“优雅”地点头陪笑，心里相当彷徨……
“所以每次要请人吃饭，如果让我建议，我只会提一些传统料理，像中餐或者火锅……”我不好意思地看着C。
在新加坡和同事说到Dishoom，L起哄了。他说：你每次说国外的餐馆好、风景好，新加坡的小贩中心也是好啊。
吃饭的速度，吃得快，吃得开心，必定是因为心情放松愉悦。
这时N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看来那样的料理也不是她的菜。
吃饭的体验很多种。最近在英国伦敦，接连两个晚上都光顾开业了十年左右的印度餐馆Dishoom。第一次去了Covent Garden分店，第二次去了Kensington Park分店。
对于这样的赞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但打从那以后，我就和N一样，总会稍微注意一下自己吃饭的速度，免得变成他人的焦点。
但我为什么要去一家餐馆，却让自己的舌头和肚子感觉“不爽”呢？我不解地看着她。
餐馆在古色古香的老建筑里，音乐大声，人声嘈杂，精力充沛的侍者来回穿梭。食物上桌，一道道让人惊艳，又香又辣。这就很有feel；但满满一餐盘烤得外焦内嫩的Nalli Nihari Biryani (羊腿饭) ，包裹着松软面饼，又让人吃得很过瘾，真是五官的完整享受，唯一没用上的是脑袋。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说什么聪明伶俐的话呢？最多就是“好吃好吃！”，然后眼睛里充满惊喜和满足地怂恿同桌多吃一些；大家轮流用点头和眼神示意，表示赞赏。
我和杉、秦的口头禅便是“hawker centre speed”（小贩中心速度）。花半天做出来的美食，餐馆里等了好一阵子才端来的高级料理，几分钟的hawker centre speed解决。
“有时候是氛围，是吃饭时候愉悦地聊天……”C继续说。
忘了说，Dishoom多年来荣获英国十大杰出雇主奖，可见整个地方的氛围是因为工作的人们快乐着，才让食客们也都有了食欲。吃饭的速度，吃得快，吃得开心，必定是因为心情放松愉悦。这时候，不仅眼前的饭菜，陪你吃饭的人，必定也让你快乐着。
同事们经常一起吃午餐，很快就知道彼此吃饭的速度和饭量。
“吃饭就要好好吃。”N很专心地把餐盘里最后一粒米扒完。
就算是在家中熟悉的环境里和家人一起吃饭，我们也习惯（狼吞虎咽）地先吃饱，才开始进入聊天阶段。这时可以弄点饮料甜点，泡壶好茶，那才是聊天的时候；当母亲的拿手好菜摆上桌，谁还会有闲工夫愉悦地聊天，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全神贯注地享受食物的美味。
“其实那样的料理讲究的是一种feel，一种体验和感觉……”C从她担任过美食记者和编辑的角度开始教育我们。
我说：我吃的也很快。高中时候对自己能吃、吃得快的天赋比较没有觉知，结果在小贩中心和一桌男同学吃饭的时候被点名。对方说：“哇，很少看到吃那么快又那么多的女生，这样很好！”
有些人每次都很快地把餐盘里的饭菜一扫而光，另外几个人总是殿后。大家说起吃饭的速度，都说是与生俱来。N说：从小就快，改不了，长大了还得提醒自己放慢速度，等一等同桌的人。
我说自己对那样的料理没有特别感觉。吃到最后虽然饱了，却总是觉得没有满足感；虽然一口一点吃了不少，也吃了很久，却总觉得好像欠缺什么。
我在新加坡吃饭不喜欢排队，到了英国却不介意。作为旅客，一边排队一边喝店家沿着队伍派送的马萨拉茶，一边享受凉爽春季一边看人来人往……时间很快便过去。
母亲对这点也相当坚持。“凉了就不好吃。”“吃饭不要讲话。”这都是她饭桌上的常用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