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不仅会赏花,他们还有细致的描写。花见,是人看花,而当花瓣纷纷掉落在中间的水道,漂浮在水面之上,他们叫做花筏。这时候陈奕迅的《落花流水》最能趁景,“这趟旅行若算开心/亦是无负这一生”,看着花筏流动,此趟旅行,真是开心。

出去旅行跟着季节走其实也不错。这个时候有什么美丽的风景就去追。不时不食。不时不看。疫情过后心境变得比较放肆,不会想着下一次还有机会再看、再去、再感动;而是害怕下一次就没有机会,当下想做的事情就应该去做。

所以赏樱还是要找人少的地方去,美丽的花苞你近看远看好像都只是为你而开。

去年12月到京都“红叶狩”。一大片的枫叶红,染上屋檐和天空,也掉落一地的凄美。在宇治神宫的庭园,在日式的和室旁边看出去,秋日和,那片艳丽的枫叶在树上在地上,我们往上看往下看,捡起几片叶子,证明我们在此年此月,曾经和这个秋意萧瑟的日子,打了一个照面。

日本人常把一大片一大片的樱花种植在河边,一旦花季来了,壮观伟丽的花朵开得漫天漫地。我这一次看着几次樱花,在上野公园和丸之桥公园,但最美的是看完早稻田大学里面的村上春树文学馆之后,不经意走到面影桥,居然看到爆满的樱花在河道两旁盛放,因为是住宅区又是早晨,只有稀落的行人,再一路走到驹塚桥更是美丽,那一大片的樱花景色好像由我独享,安静随风飘下水面的花瓣不出一丝声音。我伫足许久,忘记时间,不像前一晚在千代区德川家族的旧邸,丸之桥赏的夜樱,是要跟着人潮一路走下去不能停留,无法和花好好的照面,我没有像小王子拥有玫瑰那种珍贵感觉,就只是其中的一个游客。

另有台湾朋友是赏樱达人,比我更迟一个礼拜去,遗憾我没办法随行。光是看他的照片下的文字解说,一天走三万多步,至少三四个景点,纯赏樱不做其他事。不管下雨刮风大太阳,都努力前进,赏花拍摄,每张照片都有话可说,并非我们这种业余游人承担得起。照片里那些染井吉野樱、八重樱、山樱、枝垂樱……各有名字、颜色、形态,垂枝各异,各有各的美态跟个性。

所以3月底已经蠢蠢欲动去日本看樱花。但是花季迟到,我也一直没订机票,等到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4月初,时间刚刚好,可以到东京看一轮的樱花。朋友早一个礼拜去,说那花苞还在。劝我们再迟一点才好,但是我的机票已订,只能衷心希望和樱花有缘碰头。

但是我这类业余游客,就是想站在樱花下面,仰头看着那蓝色的天空和或白或粉红火红的樱花,像《新活日常》电影的主角,坐在树下,微微抬起头,如果有几丝阳光衬托着这样的风景,已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