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要怪啮齿动物嘴馋。这些日子在女儿家,仔细观察这只“月兔”(伊的芳名叫Lunar),发现伊最在乎吃,最专注于吃。只要嘴边有美味佳肴,天塌下来也不管。奥马鲁公园草坪上亦时有野兔旁若无人地享受嫩草。打它身边走过,它只顾老神在在专注用餐,连正眼也不喵你一下。都说鸟为食亡,看来兔子亦然。

幸好华人没将兔子烹而食之的习惯(烧烤兔子红焖兔子或清蒸兔子?)否则岛国众多宠物兔……20余年前旅游欧洲,在巴黎市场就看到宰后剥了皮赤裸裸的一只只挂着待售。兔子呀兔子,情何以堪。

对比起20余年前我们豢养的那只白兔,女儿家这只丹麦血统的兔子好命多了。当然,以其时的生活水平而言,我们那只白兔也还不差。笼子虽无眼前这只兔子的大,也算有个温暖的窝。吃的虽非上等青草,也是宠物店买来的饲料,偶亦可尝尝新鲜蔬菜或红萝卜。主人一家——尤其是小女主人——待它也真不薄,每天总会“放风”让它出来散心,怜爱之抚慰之摩挲之。甚至得病之后还携它看兽医,医生诊断患上癌症,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临终时小女主人还安排宠物殡葬公司为其遗体火化。它得年十余,高寿且善终。如此“命运”,真没得说。

玉兔终于隐退。祥龙隆重登台。端详笼子里这只兔子,忽想:伊们有无“命运”?若有,将是怎样的命运:在野外度过一生,或者度过半生就让狼叼去——甚至让猫狗叼去?或者被人类捉来当宠物供养,懵懵懂懂混了一辈子。

但每次看到儿子一家饲养的茉莉(猫名)叼来一只或老或少或已断气或已重伤的野兔搁在房子门槛外,总难免兴起恻隐之心。奥马鲁没虎豹狼蛇等凶恶野兽,野兔大概因此全无戒心。它们完全没想到必须提防人家饲养的猫儿。所以茉莉遂有机可乘。

眼前这只兔子是女儿一家的宠物。是只“眼迷离”的雌兔,有一对浅褐色耳朵,身体半白半褐,一双黑眼睛也给两团褐色环围。倘若这两团褐色换成黑色,那就是一只“熊猫兔”了。由于长得灵秀逗人,女儿一家当然倍加宠爱。尤其是我的外孙女,更把它当心肝宝贝,时刻呵护备至。兔粮全是精品:宠物店购买的上等青草,营养丰富的小“零食”、特别供它“磨牙”(啮齿动物必须磨牙)的块状或球状干粮……不一而足。

忽想起奥马鲁常见的真正的野兔。清溪潺潺丘峦环抱草野辽阔,生活在优美的大自然怀抱中,吃的喝的自给自足全无挂虑,更无须看主人脸色过日子——是最好命的兔子耶?

或者,《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神气十足的“兔子总管”命运最好?还有整天只顾喝茶的“三月兔”呢……但那到底是逗逗小孩子的儿童故事,当不得真。现实世界的兔子少了这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