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吃多了,喉咙干巴巴的,好似莫名其妙地长出了一堆草。幸好前方不远处,有个妇女在卖饮料。她坐在矮凳上,前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盛满了乳白色的液体,好几个人围着她买。我问:“这是什么呀?”她说:“棕榈酒,自酿的,味道特好。”我对酒精敏感,她说:“棕榈酒的酒精含量才3% ,怕啥呀!”口渴难当,买了一碗,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接下来的一幕,使我瞠目结舌——妇人失手掉落了碗,碗快速沉入桶底,她“驾轻就熟”地把整条汗津津的手臂探进棕榈酒内,把碗捞出来。我惊吓之余,赶紧安慰自己:“酒能杀菌,不碍事!”

不知怎的,此刻我眼前竟浮起了一个搞笑的画面——吃下了沾满蜜蜂的西瓜后,群蜂在我胃囊里飞舞,肚子日夜不分地播出那首我最爱听的童谣:“嗡嗡嗡,我是小蜜蜂,飞到东来,飞到西去,采到花蜜,安心过冬,嗡嗡嗡……”想着时,兀自发笑。当摊贩伸手去取西瓜片时,“嗡嗡嗡”地飞绕着的蜜蜂一哄而散,半只不留,腹播童谣的计划也告吹了。买了两片,日胜不要吃,我全吃了,比蜜还要甜的西瓜汁淌满衣襟,暑气全消!

一向自诩拥有钢肚的我,竟然也会碰上滑铁卢之役!为了当“味蕾的勇士”,我付出了难受的“代价”……只是啊,迄今我仍然不知道,以上三者——西瓜、烤肉和棕榈酒,究竟何者为“罪魁祸首”?

在村子里继续再逛,看到一个卖猪肉的摊子,摊子前设了个简陋的烤架——肉贩依食客要求,切下猪只不同的部位,没有清洗,便敷上薄薄一层盐,放上烤架去烤。犀利的香气源源流溢,轻佻地诱惑着路过行人的味蕾。猪只是刚杀不久的,猪皮还泛着晶亮的油光,那富于弹性的肉仿佛还依附着活泼的猪魂。如此新鲜的猪肉,不尝尝,不啻走宝啊!我心想:经过炭火烧烤的猪肉,细菌必然难以存活。意兴勃勃地买了300克里脊肉。里脊肉在烤架上释放出一层层香气,少顷,摊贩把烤得微焦香软的肉叉起来,切块,用纸包好,递给我。那细致与暴烈交缠的烤肉充满了令人掉魂的激情,我站在路旁,一块接一块地吃,吃得舌蕾俱醉。

当天回返旅舍后,无数针尖化成了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戳着我的肚子,铺天盖地的痛渗入了呼吸里,接着,翻江倒海地泻,整个人,虚脱得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雇车飞向医院……

盛夏,干燥的空气里膨胀着难忍的燠热,我五脏六腑都在淌汗。在加纳的城市塔马利(Tamale)附近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闲逛时,看到一个卖西瓜的摊子。喜不自抑地扑向前,西瓜是切成片状出售的,西瓜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圆圆的小黑点,原以为是西瓜籽,凑近一看,才发现那些小黑点竟然是活的,再仔细一看,哎哟,原来是一只只拼命吮吸西瓜汁的蜜蜂哪!这西瓜,肯定甜!我要买,可日胜顾忌卫生问题,劝我别吃,我执拗地说:“那些身上带菌的,是逐臭的苍蝇;可蜜蜂终日与花为伍,干干净净的,不碍事。”